波斯与希腊东西对峙

东方的波斯人和西方的希腊人一直有冲突。希波战争中最为人所熟悉的莫过于马拉松战役——在此次战役中为了传递捷报，一名希腊战士跑了42.2公里回雅典，在说完“我们赢了”之后就倒地而亡。虽然波斯人跟希腊人世代为敌，二者在地理上、语言上和族裔上却颇为接近，都是说印欧语系语言的高加索人种。

根据考古学、人类学、语言学综合判断，学者们大致同意一个未必完全准确却有相当证据的理论。现将该理论介绍如下。

大约7000—6000年前，有一群操（现在已无人知晓的）“原始印欧语”（Proto-Indo-European language）的部落生活在乌拉尔山脉南部，高加索山脉北部以及黑海之北的草原森林混合地带。在距今4200—3000年的1200年时间里，说“原始印欧语”的部落群先后有三次人口大迁徙，一批一批地（许多人赶着牛或马拉的四轮车辆，也有许多士兵驾着双人战车）到达欧亚大陆的许多地方。他们或是用武力征服了各地原有的居民，或是先为当地居民当兵再转而成为当地的统治者。在这个迁徙和定居的过程中，印欧人与各地原来的居民混居，经常娶当地的女子为妻，不但产生了大量的混血人口，也产生了印欧语与各地语言混合而成的许多新印欧语言。正是这样一个漫长的迁徙、征服、融合的过程使“原始印欧语”逐渐扩张和发展为一个庞大的“印欧语系”，以至于今天世界上45%人口所使用的语言都属于这个语系。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距今约4200年前）离开黑海以北的家乡的印欧人迁徙得很远，他们包括后来定居小亚细亚的赫梯人和定居塔里木盆地的吐火罗人；第二批（距今约3700年前）离开家乡的印欧人逐渐定居在欧亚大陆上不少地区，他们的语言形成了今天的希腊语、意大利语、各种日耳曼语言、亚美尼亚语以及伊朗和印度地区的多种语言；第三批（距今约3000年前）印欧人则是从与第二批印欧人不同的居住地开始迁徙到西欧、波罗的海地区、东欧、东南欧，他们的语言逐渐形成了今日的凯尔特语、波罗的海语言、斯拉夫语和阿尔巴尼亚语。

地图2-1　前3000—前1000年印欧人的迁徙

图2-1　波斯波利斯遗址鸟瞰

希波战争中的东西对峙，是以小亚细亚的西端为分界线，其西是希腊，其东属波斯。如果从古代欧亚大陆中部的各种族群和语言来看，“东方”的波斯和“西方”的希腊在语言上和族源上相差其实并不远。

公元前500年左右，波斯在大流士统治时期达到鼎盛，疆土包括埃及，有统一的度量衡，时间比秦朝早了将近300年。波斯帝国2500年前在波斯波利斯修建的皇宫残迹至今仍保存在波斯湾东岸。残破墙壁上不同装束进贡者的浮雕令人感受到帝国的辉煌，让人联想起唐代王维的名句“万国衣冠拜冕旒”。

地图2-2　阿黑门尼德帝国（前558—前330）和塞琉古帝国（前323—前83）

经常有人提到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的问题。万方来朝当然是强势文化的表现。近200年来，中原文明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这次冲击远比匈奴人、鲜卑人、突厥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乃至满洲人的冲击都要剧烈。因为这次冲击，我们今天的知识结构偏重于西方，对希腊知道不少，对意大利文艺复兴，西班牙、葡萄牙发现新航路，法国理性主义，英国工业革命都耳熟能详。但是离我们更近的，过去同我们交往也更多的波斯文明却不甚了然。这就说明了今日的强势文化在西方而不在东方。

图2-2　波斯波利斯遗址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