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陀罗艺术

大约与亚历山大同时，印度有一个孔雀王朝（Mauryan Dynasty）。孔雀王朝的一代雄主阿育王（Asoka，公元前268—前232年在位）本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但是在征服了很多地方之后，大概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就皈依了佛教，并以佛教为国教，在自己的统治范围内广为传播。孔雀王朝的势力曾到达希腊大夏国南境，所以这一带也信奉了佛教。后来，印度西北部的佛教徒把佛教进一步传到了希腊人统治的地区，于是大夏的希腊人也就改宗佛教。希腊人信仰佛教的同时仍保留着希腊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二者逐渐融合。

图2-11　贵霜王国的金币

此前尼泊尔、印度一带只是传播佛陀的精神和经文的手抄本。到了阿育王时代，凡是皈依佛教的地方就立一根高大的柱子，称为阿育王之柱，以记录佛教弘法所及。希腊文明与印度佛教文明交汇于犍陀罗（今巴基斯坦西部），此地的佛陀造像艺术特别发达，在艺术表现上明显有希腊雕塑之风，被称作犍陀罗艺术。再后来，曾住在河西走廊的月氏人被匈奴赶到葱岭以西一带，之后又继续南迁，取代了大夏国的希腊人和斯基泰人，建立起历史上很重要的贵霜王国，其位置在今天的阿富汗跟巴基斯坦交界的地方。贵霜王国在公元1世纪成为世界四大帝国之一，辖有印度西北、中亚阿姆河流域，向东一直到帕米尔高原（今塔吉克斯坦东部）。贵霜王国承袭了佛教，并把佛教传到更广阔的地区，包括中国的新疆。图2-11是贵霜王国的金币，既有希腊字母也有佛像，这就是文明交汇的见证。

巴基斯坦的首都伊斯兰堡附近有个地方叫塔克西拉，考古学家在这个地方发现了数量最多的犍陀罗艺术作品。史籍记载，犍陀罗艺术的中心在今日的白沙瓦（见地图2-6）。那么犍陀罗艺术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地图2-6　犍陀罗地区与犍陀罗佛教艺术传播路线示意图

图2-12中的左图是雅典博物馆里的希腊重要神祇——太阳神阿波罗的头像；右图是犍陀罗佛教艺术中的佛像，保存在今天的巴基斯坦。二者的造型，特别是卷曲的头发，非常相似，这是因为在犍陀罗时代有希腊裔工匠或雕刻家能够按希腊手法去雕刻佛像。图2-13中的左图是希腊的智慧之神雅典娜，右图是在巴基斯坦发现的一个女子的塑像。她的褶裙也跟雅典娜塑像里的褶裙极其相似。

图2-12　阿波罗像与犍陀罗艺术风格的佛像

图2-13　雅典娜像与犍陀罗风格的女子塑像

佛教创建于公元前6世纪，至今没有发现创教最初400年的雕塑，却发现这一时期有不少佛教经文反对为佛陀塑像。但犍陀罗文化的遗迹中发现了很多佛像，所以可以肯定佛教的雕塑艺术是在公元前200年之后才开始的。因为犍陀罗离佛教的中心恒河中游很远，并且其文化主要是向北扩展，所以塑造雕像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到魏晋南北朝时，中国的佛像制造也繁盛起来，不论是天水的麦积山石窟、大同的云冈石窟，还是洛阳的龙门石窟，造型都渐趋一致。

图2-14　在巴基斯坦、柬埔寨和印度尼西亚发现的佛像

后来的佛像造型更加地方化。图2-14中的三尊佛像依次是在巴基斯坦、柬埔寨、印度尼西亚发现的。印度尼西亚在伊斯兰化之前是信仰佛教的，后来又曾盛行印度教。每个地方都按照本地人的样子塑造佛像，所以今天中国佛像的面貌都是中国人的样子。基本的雕塑概念是一样的，但是表现的方法是地域化的。唯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佛像的头发还是卷曲的，一如希腊奥林匹斯诸神中阿波罗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