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祛魅与艺术理论的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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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不是艺术的艺术品——回应杜尚的难题

面对历史先锋派与新先锋派的挑战,艺术与艺术品的关系日益暧昧不明。传统艺术话语很难有效地解释并回应杜尚以来的艺术难题:“不是艺术的艺术品”何以会成为艺术?

按照传统的艺术理论,我们自然会认为,艺术是美的、无功利的、自律的、合目的性的形式,它通过拓展我们的审美经验,使我们获得审美的愉悦。但是,这些观念恰恰是先锋艺术要反叛或瓦解的对象。一方面,伴随消费社会的到来,日常生活已经审美化了,美到处都是,美和美的艺术已经失去了内在的批判性,开始不断地贬值。另一方面,美的艺术生命曾遭受极权主义体制下的政治病毒的感染。在纳粹主义、日本军国主义等极权统治下,受戮者的悲鸣,在大学外清晰可闻;虐待的暴行,在与剧院、博物馆一墙之隔的街上肆虐。古典人文的素养并没有转化成人性化的行动力量。相反,美的艺术语言被用来摧毁人之为人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兽性的主宰。艺术与道德、情感生活的纽带被斩断了,艺术美变得扭曲而廉价,失去了人性化的力量,其“活力和精确已经减退”[1]

面对艺术美的贬值与非人化,艺术在形式与观念上“转过头来反对自己,渴望沉默,留给我们的只是愤怒和启示录式的种种令人不安的通告”[2]。它不仅否定、颠覆了艺术的形式,而且摧毁了艺术意义的根基,使之陷入隐喻意义上的巨大沉默。这种沉默是一种无言的倾诉,它把在场的语言转换成语义的缺失或开放的语法意识,以此来表达极端的现代性体验,如虚无、疯狂、愤怒、狂喜、神秘的恍惚等。这不可避免地导致艺术形式与意义的危机,导致古典人文主义话语和现代理性主义话语的危机,从而使现代艺术观念及其话语表述模式陷入合法性的困境之中。这促使我们重估一切价值,在艺术观念史的视野中理性地辨析杜尚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