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渡空门五

“怎么会？”贺遗泽心里想着“不会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或者沾上了什么邪物。老师那么温柔和善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大怨气。绝不会！”贺遗泽不相信，盯着慢慢往前走的夏雨柔惊得说不出话。那怨气源头竟是夏雨柔！

“不用问了，是她自己身上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官圣猜到了贺遗泽要问什么，但现在已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了。

官圣往前走去拉夏雨柔，账簿突然动了一下。

官圣察手接飞到半空的账簿查看，账簿自动翻开，上面赫然写着“程小小——霍丁香——夏雨柔”等一连串名字，皆是前世今生之债。

“老师！”贺遗泽一个飞身过去，他扑倒夏雨柔，两人猛地倒在路边。

贺遗泽只觉手上一阵火辣，掀掉一块皮。贺遗泽看着眼中都是“恨意决绝”的夏雨柔，扶起夏雨柔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幸好没事。刚才那一辆车要是撞上来，估计现在......

“老师。”贺遗泽见夏雨柔双目恍惚，怕她吓坏了，急忙开口叫她。

“我没死。”夏雨柔冷冷开口。

贺遗泽半天没话接，眼前的人是夏雨柔，也不是夏雨柔。

“你是程小小？霍丁香？”官圣伸手将夏雨柔扶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竟是当初的霍丁香？

“霍丁香？”

贺遗泽一惊，心中闪过往事，再抬头仔细看夏雨柔，气质差太多了。这......应该不能吧？

“你负了我。”夏雨柔看着官圣，眼里冷冷的。

转世太多她已记不清自己叫过什么，但她记得自己被人一次次轻贱轻视，真心一次次被践踏。这其中就有官圣。

当回忆漫上心头，夏雨柔看到了官圣的脸。

他也负了自己。

都是一样的，这世间都是一样的。

夏雨柔不知上天为何要设轮回，为何人要自生复自死，循环往复没有尽头？夏雨柔又笑笑说：“就是要生生世世，这样才能永远折磨，你说是吗？我前世遇见了你，今世又遇见了你。你准备什么时候负我？”

“对不起。”官圣看夏雨柔现在这样子，知道解释也解释不清的，况且现在在街上，一旦身份被发现后果更是承担不起。

“先回家好吗？先回家。”官圣轻声抚慰夏雨柔，伸手摸摸她顺长的头发。

“啊！”夏雨柔突然推开官圣仰天大喊了一声。

她头发散开，一身怨气让她失了神志。

“老师。”贺遗泽被夏雨柔震开，刚立住脚就冲夏雨柔扑过去。如果没有人来承这怨气，那这怨气会将夏雨柔吞噬的。

“别过去！”官圣拉住贺遗泽往后一甩，自己扑了过去。

他们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夏雨柔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周围变了。

这已不是街上，而是在“挡”里。

一阵经文声传来，缓缓飘到夏雨柔耳边。

夏雨柔被定在原地，怨气慢慢消散，一点一点现出本来面目。

官圣看着怀中的夏雨柔，她一身红衣宛若染血枫叶，红上加红闪着冷艳。一如当初的霍丁香，那般高傲冷艳，最后却是自己亲自将她送到了下面。

官圣身上承着夏雨柔的怨气吞噬，脑中回想当初。当初为了任务，账簿上出现了霍丁香的名字，官圣没有多想就去做了。

他接近霍丁香，骗了她的心又将她抛弃。他亲眼看着她拿起剪子扎进自己心脏，一腔热血染污了她那身披风。

官圣将她送到无渡手上时才觉后悔。他竟然动心了。他一个“城隍小吏”，每天负责“讨债”，那么多次逢场作戏，他竟然动心了。

“放下吧。”望空念着经文从空中飘落，缓缓朝官圣走来。

“放下吧。”望空又对着官圣说了一遍。

“你有病啊，这怎么放？她身上怨气不稳。”官圣冲望空吼，双目已是猩红。

“我说的是她。程姑娘，放下吧。你争这口气可值？你怨天罚，怨天不公，何为公何为不公？只在你心而已。你委屈、你放不下过往，放不下最初那一世你为何天生绝命。你放不过的是你自己。如今依托在后，人生在世不过一衣避体免受风寒，一粥饱腹免受饥饿，然也？”

望空说完合掌念经将夏雨柔身上怨气尽数吸去。他闭目坐于地上，身上怨气穿过。

“你为何救我？”夏雨柔问望空。她从未想过望空会这样救他，千年修行毁于顷刻。这是为了什么？

“只为渡你，偿还那一世你的杀孽。”望空说完圆寂在他们面前。佛光照着夏雨柔，消了她心中怨气，现出本来清明。

“我不要你还！”夏雨柔冲望空大喊，眼中已是热泪。

“依托。”夏雨柔喃喃着。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官圣对夏雨柔说。

“你曾闯地府？为了我？”夏雨柔抬头问官圣。

官圣眼中现出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夏雨柔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那也不可能知道自己闯地府的事啊？这事除了鬼差，只有无渡知道，难道无渡说的？

“无渡是因为你才来劝我的？”夏雨柔问官圣。

“嗯。”官圣点头。

“怪不得。”夏雨柔点点头，嘴边轻笑。想起无渡那时的神态，果然是受人之托。

“你竟然跟无渡有交情？他不是一个冷面鬼，谁也不结交吗？”夏雨柔问官圣。

“也没什么交情，就是当时闯地府差点......反正他可怜我了。”官圣回想当初，还是将那些话隐在自己心中。

“但......你还是负了我。”夏雨柔话锋一转，脸上表情也变了。她忽地从官圣身上起来，脸上神情是官圣从未见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