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学史研究的认知维度
英国著名数学家、科学哲学家伊·拉卡托斯(Imre Laktaos)曾借用康德的名言说过以下这句话:“没有科学史的科学哲学是空洞的;没有科学哲学的科学史是盲目的。”[1]这就是说,科学哲学必须来源于科学,必须从科学自身挖掘科学哲学问题并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科学又有赖于科学哲学提供的概念框架和解释原则,以便向人们展示一个清晰而连贯,具有可检验性和说明价值的知识图景。不言而喻,科学史从来不乏各种学说和理论的说明。仅仅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逻辑经验主义、历史主义以及科学社会学等学派,轮番登场或交叉出现。如果说人类科学史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黑箱”,那么这些学说和理论仿佛就是为打开它而配制的各种“钥匙”。在各式各样的钥匙当中,有的能打开科学史的某一扇门,有的则只能打开半扇门而让其中照进一些光亮来。总体上,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科学史仍然被许多迷雾所笼罩,至多还只是一个“灰箱”。关于这一点,致力于探讨科学史与人类认知活动的著名认知科学家南希·J.纳赛希安(Nancy J.Nersessian)在其《打开黑箱:认知科学和科学史》一文中为我们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这就是“认知—历史”分析。南希·J.纳赛希安指出:“认知历史假定科学是人的心智与世界及其他人相互作用的一种产物。它预先假设,科学家在科学史基础上已经创造并发展的认知活动是通常思维复杂化的结果。为了理解科学怎样发展和改变,需要了解关于科学家的实际活动和人类认知能力及其局限性怎样产生、限制这些活动两方面的知识。”[2]在这里,科学史被看作人类特别是科学家的心智及其活动的历史,更明确地说,科学不只是一个成果不断积累和创造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认知过程和智力进化、发展的过程。在我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视角,也是一个很好的方案。它实际上提供了一个有别于过去各种学说和理论的认知维度。当然,这种着力于科学认知发展和概念变化过程描述,尝试重建或还原已经发生过的科学历史的认知维度的做法,并不排斥历史上对科学史所做的社会的、逻辑的说明,它只是为了弥补传统框架的不足。
本章主要讨论三个问题:第一,通过具体案例说明科学历史中的“认知问题”;第二,阐述当代科学哲学中认知主体及其结构问题;第三,概述科学史、科学哲学研究中的“认知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