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李薇课间就坐在座位上写,我问她“你在写什么?”
她也不说,只是笑笑说在挣学费。
我一听她这样说也就停住不再往下问。
“你知道那本《楼里人家》吗?”李薇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没读过这本书。我读过很多化学书,也读过一些物理学著作,而这本《楼里人家》,我确实没听过。
“你读过吗?”我问李薇。
李薇轻笑着不说话,整理着自己写的一摞厚厚的东西。
老师走上讲台,趁着打上课铃声,李薇小声对我说“这是我写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看着李薇,我脑子里半天都是白的,稀里糊涂地被李薇拉坐在座位上,半节课过去,我才知道这节课是数学课,听着老师讲几何题步骤,我眼睛虽然跟着老师抬起落下的手走,脑子里却还是白白一片。
“真是你写的?”课上到一半我转头问李薇。
“什么?”李薇不回答又反问我。
从她嘴角的笑,我能看出她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只是她不说。
“你写的书。”我悄悄说。
李薇将书本立起来挡住自己,小声“嗯”了一声,稍侧过头对我说:“我就是这样上的高中。”
“那你真厉害。”我看着李薇,由衷地佩服起她来,又想想自己,真是自惭形秽。
中午回家吃饭时我问文姨看过《楼里人家》吗?
文姨点头说:“这本书写得很好,现在有很多人都买着读。”
她说她们出版社也想再版。
文姨还告诉我说:“这本书避开了人物,都是散文组起来的,清新自然,从一堆书里挑出来很好读。”
文姨还打比方告诉我:“就好比饭吃多了要喝一口水一样。”
我点点头喝一口汤说:“这是李薇写的。”
父亲和文姨都看向我,父亲想着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何时听过。
文姨兴奋地说:“怪不得,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就写出了一本书。真是厉害。”
“谁家孩子?”父亲咽下口中的汤问文姨。
父亲中午很少回来吃饭,今天估计昨天洗的衣服干了,中午回来换衣服。
文姨听完父亲回来的原因,把衣服拿下来递给父亲说:“这你也能回来一趟。”
我看着笑着感叹的文姨,回答父亲说:“是我同桌。”
也不知道父亲还记不记得,他点点头接着喝汤。
正吃着饭徐阿姨突然来了,脸上有些慌张神色,手里提着一个布袋,看样子很沉。
徐阿姨面色有些白,头上出了不少汗。
“阿姨。”我站起来空出一个凳子请徐阿姨坐下。
徐阿姨冲我摆手将袋子递给我,嘱咐我有时间就快点看完,原来她是关心我的学业,可看徐阿姨急匆匆地样子,又好像不是。
“嫂子,有什么事吗?”文姨也看出了徐阿姨的不对,站起来问徐阿姨。
徐阿姨靠在门边,冲我们摆摆手,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们三口人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文姨过来翻翻徐阿姨递给我的袋子,里面都是一些外文书。
我只学跟时叔叔学过法语,英文书勉强能读,可这些书还有德语和俄语,我也看不懂啊。
“这些我也看不懂啊。”
文姨看看这些书,她也看不懂。
父亲走过来翻翻这些书说:“都是藏书。怎么给我们送来了,这些不是能买到的。”
徐阿姨出了我家一路往家走,心里慌得手都有些微微抖,她捂着自己胸口缓了一会儿,手心里全是汗。
她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今天发生这些事让她很惊心,仿佛一夜之间变了天。
徐阿姨看着簌簌落叶,裹紧了自己的外衣。
风将徐阿姨头发吹起来,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徐阿姨感受到了风吹头皮的冷意,抬头看看路边两旁的杨树,枯枯枝干已经是冬天的样子了。
“送给觉民了?”徐阿姨一进门时叔叔就问。他急忙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把两只手搓暖了搂住徐阿姨给她揉太阳穴。
“说不定你看错了。”时叔叔轻声安慰徐阿姨,他说得很轻,轻轻飘在徐阿姨耳边。
徐阿姨疲累的闭上眼睛,想到那个画面又是一身冷汗。
她拨开时叔叔的手坐起来,她眼前仍是那副画面,没有一点模糊,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
今天徐阿姨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那群人将小珍拖了出去,小珍倒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任别人往外拖。徐阿姨看小珍闭着眼睛,似乎是昏过去了。
“于慧珍有什么错?她怎么可能是特务呢?跟咱们一起回来的,现在成了特务。”徐阿姨倚在时叔叔怀里哭着说,“文语我怕。”
时叔叔搂着徐阿姨肩膀轻轻抚摸。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一直到爷爷进屋徐阿姨才抹着眼泪站起来。
“爸你回来了。”徐阿姨脸上被泪水阴的有些疼,她眨着眼睛让泪水咽回去,起身去厨房做饭。
“忆南怎么了?”爷爷问时叔叔。
时叔叔摇摇头说没事。
爷爷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招手让时叔叔过来,劈头盖脸地就训时叔叔,没给时叔叔半分辩解的机会。
“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这点事也不懂!夫妻之间要让,你是男人,你是天,自然要让着忆南。忆南多好啊,你还把她......”爷爷越说越生气,抬手打了时叔叔几下。
时叔叔说不出什么,只得站着让爷爷打。
时叔叔心里装着一肚子事,想想也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时叔叔想到这又忧愁起来,转身往厨房走。
爷爷训了时叔叔半天,又抬手打了他几下,爷爷没用力气,就像给时叔叔整理衣服一样。可时叔叔突然抬脚走了,爷爷真是动了大气。
“哎你!”爷爷拉住时叔叔,拐杖实实地杵在地上。
“哦,爸。”时叔叔回过神来,急忙跟爷爷说,“我知道了,我错了爸,我这就进厨房跟忆南说。”
“哼。”爷爷冷哼一声,这才放开时叔叔。
“君子心胸宽似海,宰相肚里能撑船。”爷爷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