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忆
“啊？”我楞了一会，“那他肯定给你俩提及过关于这事的对策吧。”
“和平谈判。”那竹竿说道。
他一加入我们就主张和平谈判，与那些人签订某种协议，以维持双方的安宁。”
“他一加入你们？”我疑惑道，“他是后来的？”
“是的。”竹竿回道，“您可以通过个子来判断，个子越高，就说明能搞定的事情越多，自然就越厉害。”
我望着依旧擦着车头、不断晃动身子的高胖子背影：“你怎么看？”
空气失声了几秒。
“啊？”高胖子回过头来，“我、我吗？您刚才问的我吗？”
“对！”我点了下头回复他。
“当、当然也是和平谈判。”他眼神有些躲闪着我道。
“不要对我撒谎。”我回他。
看着我的眼，说出你的想法，咱们聚在这里，算是已经联合，知道对方的意见是必须的，不可能说谁的个子高就听谁的，咱们要讨论决定最终的应对策略。”
高胖子看着我，眼里似乎放出光来。
但我知道，那不是放光，只是情绪在兴奋、激动时张大了双眼，抬高了上眼皮，可以显露出更多的反光而已。
“我、我其实我不太认同他的想法，他之所以会想通过交流解决问题，是因为他没经过那么残酷的折磨。”说着，他把头转向竹竿：“对吧？”
“是、是的。”竹竿猛的连点了几下头回道，此时的站位使我看不到他俩的表情。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让他们失去对我们的威胁怎么样？”高胖子建议道，“就是、就是那种困住他们之类的。”
“怕是治标不治本。”我回道，“说一说你们对咱们这世界，咱们自己和那些人的看法吧。”
高胖子率先发声：“我觉得咱们这儿就是炼狱，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说完，他扒了衣服，身上竟有数道两指宽的暗红色疤痕。
“看见了吧，这都是他们造成的，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
所以我不太想和他们交流，他们明明力气、智慧都不差，却像演戏一样，将我们当做小白鼠，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不过我听那医生说了，说咱们就是他们为了快乐催生的，但我们始终不和他们一样，咱们是想看见真实世界的，而他们不想，他们只想在这里安稳过一辈子。
不但如此，他们还为了自己的快乐而限制了咱们的生活。
他们把咱们当成玩具，而咱们无法继续给他们带来快乐时，他们便会毁灭咱们。
我亲眼所见，他们围着撕烂了一名受尊者。”
“那你当时没有什么想法吗？”我问高个子。
“没有。”高胖子回想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不但没有抵制情绪，还有要加入的冲动。
后来我被抛弃时，回想起那一天，才觉得场面有些惊悚。”
我思考着点了点头，情况和我有些相似。
“你认为呢？”我问竹竿男。
竹竿男：“我是很早的一代受尊者，那时候我们没有手机，是那么的单纯快乐。
我们天天一起做游戏，你们应该有着我的部分记忆。”
“枪炮大战。”我插嘴道。
拿着棉花杆当枪，手枪、步枪、冲锋枪，应有尽有，用嘴配音，两三个阵营，枪战最后总是被玩成追逐肉搏游戏。”
“对对对！”竹竿附和道，“有这个，不过这也不是我的记忆，是我上一个受尊者的。”
“手雷大战。”高胖子也列举了个例子。
也是两三个阵营，人数多阵营就多，人数少，阵营就少。
各自占着划定的地盘，用在高地上弄下的干土块作投掷弹药，以树与坟头为掩护，阵营之间有来有去，几乎每次都以出现伤员而结束。”
“对对对！”竹竿赞同道，“这是我亲身经历的。
你们那个时期的部分美好回忆其实就是我的实际经历。
在那个时候，后面那片坟地还没有这么多草，知道为什么吗？”
高胖子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难道是因为处于小学，放学早，上学晚，假期多，有空就去那片坟地，天天在那里踩来踩去而造成的吗？”我试着回答道。
“部分原因是这样，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那里曾经失过火，就不说是谁失手造成的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那次大火埋葬了好几个人，其中应该就有失手放火者。”说到这，竹竿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站在那儿，亲眼看见一个人扑了进去，应该是去救人，结果自己也没回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进大火里救人的，就是我上一任的受尊者。”
……。
“能力不够了，就会被淘汰，催生出另一个有能力的受尊者来保护他们，是这样吗？”我自问着。
说起来，我清晰记忆的最开始就是在那俩伙伴杀人的一晚。
也许我就是在那一晚催生的，那个爱说日语的，应该逃了吧？
如果说只要他们对受尊者，也就是应对者产生排斥，就会产生另一个应对者，那现在是不是有了新的应对者呢？”
“你们有没有看见新的受尊者出现？”我问他们。
他俩纷纷摇了摇头。
车已经洗刷干净，我问他们有住处吗？他们说有一个建立起来的大本营，还邀请我也过去，我说过几天再说吧，先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我打开车厢，让他们拿点吃的，作为见面礼，并嘱咐他们把自己的想法与根据写下来，再塞到大门的门缝里，我会在门前面的树根处埋上下次的见面时间，商量得出最终方案。
之后他们徒步一人抱着一箱牛肉罐头猥琐的跑走了。
……。
我开着载有尸体的车去买了桶汽油和铲子，来到一处荒地，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拖入坑中，将汽油尽数倒下。
也许是错觉，我将汽油随意倾倒在他身上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咳嗽声，我四下看了看，也没人啊。
我拿出一盒火柴，划着了，正要扔下去，却看见坑地下的那人眼皮有些发颤，像是要睁开眼，我凑近了看。
他睁开了眼，闻着柴油气味，看着我手中的火柴，嘴巴抽搐起来，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
“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