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连长

一九三九年冬，日本欲侵占县城某军事重地。

得到消息后，上级连夜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议决定炸断河桥，并委派连长带领一部分八路军与当地民兵一起阻击敌人进攻，掩护百姓、部队与重要军工武器的转移，为他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连长站在河边上最有利的狙击位置上，望着矗立在湍急河流中的半截桥墩，连长默默的敬了军礼，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整整一天时间，他们击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进攻。第二天中午时分，连长带着几十个战士在战壕中与敌人展开周旋。

步步退守，黄昏时分，只剩下七个战士，他们先后被逼进碉堡。

残阳如血，一阵激烈的机枪扫射之后，双方陷入僵持阶段。

夜的到来，安静着白天的一切。

连长又舔了舔裂开血口的嘴唇，他使劲晃晃水壶，又一次绝望地扔掉。

两天时间，水米未进，他的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满头满身的灰尘，肩膀与小腿有几处负伤，一阵阵钻心的刺痛。

他没有检查过伤口，因为他答应过营长，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牵制住敌人，哪怕仅仅是多争取一分钟时间。

忽然，大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又是一阵猛烈的火拼。

＂妈的！小鬼子！＂连长咆哮着，＂子弹！快！＂

无人应话，静，死一般的沉寂。

连长回转身，默默地放下枪。

突然，耳畔传来敌人的喊话：交枪不杀，投降不死！

＂连长，我们投降吧？我们……＂

＂啪！＂话没说完，小战士的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孬种！大不了跟小鬼子拼了！＂连长又吼道：＂子弹！快拿子弹！＂

小蓝摸了上衣口袋，掏出三颗子弹，这是原先他给自己准备的，听说任你是谁，只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比死还痛苦万倍！

＂哇！妈！……＂小蓝颤抖着双手，将子弹递给连长，他早已经泣不成声。是啊，小蓝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娃娃兵。

连长想了想，哽咽到：＂我小时候，特别爱笑，妈妈告诉我，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而且，我一笑起来酒窝好大，妈妈说酒窝大的人酒量一定很大，告诉你们，我活了二十年，一次也没醉过！＂

大家干笑几声，无人再说话。

天快亮了，东方渐显鱼肚白，启明星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碉堡被刺刀团团围住，战士们走出碉堡，连长最后一个出来，他连开三枪，应声倒下三个日本兵。

怒不可遏，其它日本兵一齐冲向他，连长的身体瞬间被刺刀桶成血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六个年轻的小战士奋起反抗，无奈寡不敌众，最终，他们的右手被坚硬的钢丝一一穿过。

直到一九四五年抗战结束，他们也没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永流不止的河水，带走了年年岁岁的旧时光。

每次站在河桥上，总能让人肃然起敬，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不知名的连长，还有那些无名的抗日战士们：在花一样的年纪，他们把最宝贵的生命献给了国家，献给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