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先生
大先生人如其名，
他很大。
不是体型大，也不是学问大，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很大，
他的头很大。
很少有人记得他原来叫什么，全都叫他大先生。
大先生是十五年前来的神都，那时他对大城市充满了向往，总觉得自己可以干出一番事业。
还记得第一次有人叫他大先生时，他很生气，他和人理论了好久，直到人家道歉。
慢慢的，生活磨圆了他的棱角，再有人叫他大先生，他总会笑嘻嘻问道，您吃什么。
是的，他开了家餐厅，家庭餐厅，前面铺子营业，后面是厨房和卧室。
大先生的手艺不错，尤其是一碗鸡汤，喝到肚子里，暖胃，暖心，暖人。
也因为这碗鸡汤，他认识了他的老婆。
他在这家餐厅里娶妻生子，在这里看着神都一点点变大，变高。
不变的是他的这家餐厅。
大先生的餐厅除了不卖夜宵，一日三餐都卖。
大先生烧的饭好吃，但因为地点问题，生意一般，但好在总有一些熟客，哪怕绕路，还是天天来他这吃饭。
来的久了，也就熟了，大先生总会给这几位熟客留个固定的位子。
最难办的是两个熟客看上同一个固定位子的情况，但熟人都好说话，换个位子，或者错个时间，大家就都方便了。
今天就又不方便了，前面的一位客人不知怎么了，吃的特别慢，后面的客人已经来了。
大先生迎了上去，“王总队，您来了。不好意思，今天不巧，您的位子有个熟客给占了。他平时吃饭很快的，今天不知怎么还没走。我给您再找个位置可以吗？”
大先生眼巴巴的等着王朝汉发话，这可不是能惹的人啊，要是发火，这家店在神都也就开到头了。
王朝汉看着那个背对着门，坐在他平时坐的位子的一个汉子，对大先生说：“没事，我做他旁边的桌就行。大先生你忙吧。哦，还是老样子，今天多给我加个煎蛋，不用着急。”
“好嘞，您先坐，这是我新沏的茶，您慢慢喝，我去后厨给您准备去了。”
王朝汉坐到那个人身后，两人背对着背。
小餐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王朝汉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喝了口茶，长舒了一口大气。
餐厅里安静，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出事了？”
王朝汉突然问道。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问的自然就是坐在他身后的人。
“明天，南郊，会展中心，物流运输展，他们要对交通部门的人动手。”
那人说了几个词。
“怎么动手？”王朝汉又问。
“控神丹，混在饮料里。”
“有多少颗？”
“不知道。”
“几人动手？”
“10个，算上我，都伪装成工作人员。”
“什么特征？”王朝汉问着话，还拿出一个小本，正是闻风本，准备通知监察部门提前下手。
大先生突然过来了，“王总队，您的早饭，我今天做的可比平时还要好，您尝尝。”
王朝汉点头，偷偷的把闻风本收了起来，喝了口汤。
真的好香，好暖。
“呦，这位客人，您的通讯器正响呢，您是不是忘记开震动了。”大先生看见那人左臂的通讯器一闪一闪的说道。
“谢谢。”那人面无表情的答谢。
“没事，没事，应该的。我忙去了啊，两位慢用。”
那人带上耳机，接通了通讯器。在此期间他和王朝汉没有任何视线和肢体上的交流。
“嗯...好的...我明白了...立刻集合...好的，不说出来...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说完，他并未断开通讯，反而拔下了耳机，调成外放，又从口袋里拿出钱放到桌子上，套上外套，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那人回过头，若无其事的看了王朝汉一眼，便离开了。
王朝汉默默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点给自己，还是点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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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饭之后，王朝汉和大先生道别，按照平时的步调回到第一大队驻地。
他和平时一样，从门卫老董那里拿了最新的日报。
和平时一样，绷着脸跟每一个见面的人打招呼。
和平时一样，先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提神的饮料。
最后，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自己助理黄程说道：“喊所有队长开会，所有休假队员一并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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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小月慢慢的出现在天空，大月才刚刚升起一半，中月是今天又要爽约了，忙碌的一天结束了。
大先生收拾了桌子，做起了卫生。
以前还有老婆给他帮忙，他那个孩子有时也会满脸不情愿的过来搭把手，他老婆会训斥孩子，他总是说着好话。
那时的他每天也很辛苦，但总觉得开心。
去年，老婆和孩子一块走了。
一场意外，带走了他们二人的生命。
有关部门作出了判定，责任方作出了道歉，一些人也因此获罪，大先生也得到了他应有的赔偿。
那真的是很大的一笔钱，
大先生把钱都捐了。
有很多人，包括王朝汉在内，都觉得大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们来大先生的餐厅吃饭，也和大先生成为了朋友。
生活还在继续。
在一个又一个像这样的夜晚，大先生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老婆和孩子，如果他不来这座城市，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虽然那样他也不会遇上他的老婆。
大先生知道这一切和这座城市无关，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恨上了这座城市。
大先生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也许有一天这份恨意会慢慢的消散。
直到大先生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面容清瘦，说话一板一眼的人。
大先生把抹布丢到桶里，看着干净的餐厅，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拿起自己的通讯器，拨通了一个记在心中，但从未拨通过的号码。
“那个，是云洋养生堂吗？我是大先生餐厅的大先生，我想预约上门服务，做个理疗...对，套餐...对了，要给我加那个青色的草药，不要忘了，是青色的。”
挂断了通讯器，大先生爬到餐厅的房顶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以前他最喜欢在这个位置和老婆一起欣赏月亮带来的美景。
他就这样看着，直到大火吞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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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织挂断通讯器，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对天机殿殿主说道：“大先生来消息了，罗岗有问题。”
天机殿殿主正在摇椅上靠着，头也不抬，问道：“罗岗透露了多少。”
“通讯器里没法问。”
“让壁虎张过去问清楚，然后带大先生离开。”
舒织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问道：“还需要这样吗？”
天机殿殿主沉默一会儿，道：“不用了，叫壁虎张把人送的远远的再回来。大先生是个好人，只是运气不好。”
“那明天呢？”
“明天？让骨伶俐他们控制住罗岗，我要问他几句，然后给青皮们留个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