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快结束

凌晨三点钟，杜半夏还没有睡着。她听见了房门开启的声音，知道这是翁杞览回来了。她起身坐在客厅里等他。这间卧室算起来翁杞览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进来过了。

翁杞览打开客厅的灯，意外地看到杜半夏在等他。“怎么还不睡觉？”他问道。见杜半夏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又自顾自地说道：“亲爱的，今天我又收到你的短信了。你真是对我太关心了，谢谢你哟。”

“这是我发给你的第三十八条相同内容的短信。”杜半夏说。

“亲爱的，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去睡觉吧。”

“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尽量节制。”

“你希望我节制？那好吧，今晚我依旧睡客房。”翁杞览说着，便向客房走去。

“今天那位黄小姐一定很美丽吧。不然你不会那么急不可耐。‘秀色’果真就那么‘可餐’吗？现在饿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煮一碗面？”杜半夏幽幽地说道。

“什么黄小姐？”翁杞览一脸的茫然。

“其实我觉得你的约会方式还可以更有新意一些。老是用饭局来当借口，也太没创意了。作为有名的CEO，你应当不断创新才是。不如我为你出出主意吧。你可以借口谈生意啊，带她们购物啊，或者将她们带到外地去旅游，这样会更浪漫一些。”

“亲爱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只能称我为‘亲爱的’了。”杜半夏依旧冷冷地说道。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忍了三年，这些话在她心中整整盘旋了三年！

“亲……”翁杞览只好改口，“你不是叫半夏吗？我怎么会忘记。”

“我今天突然觉得有一些现代化的设备真的太好用了。比如说摄像机。”

“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杜半夏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摆放在翁杞览面前，说道：“这里有三十八段视频，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分析一番我方才说的那段话是不是很有道理。你约会的方式真的是无味极了，全都是在饭桌上。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那么喜欢吃饭吗？或者是喜欢被人‘秀色可餐’？”

翁杞览一直没有听明白杜半夏的话，只是有一点心虚。他看着整齐排列的001直至038段视频。这些个视频片段是以“缩略图”的查看方式摆列的，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视频里的内容。果然无一例外，每一段都是从餐桌上开始的。

其实这只是他的习惯罢了。这些饭局俨然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和工作一样，成了例行公事，所以也索性懒得花心思去考虑新的约会方式。

“只不过吃个饭罢了，亲爱的你太多心了。”翁杞览随意扫了几眼，立刻心中了然。

“吃个饭也能吃到床上去？”

“我说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你现在居然还跟踪我，偷拍我！”翁杞览没有耐心再与她周旋了。

“如果我真的想跟踪你，只怕拍下的不仅仅是吃饭了，也不会只是这三十八位了吧？”

“你想怎么样？”

“你爱我吗？”杜半夏问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娶我？”

“亲爱的，你人又温柔又大方，性格又好，亲爱的，你不要这么多心了，好吗？乖乖睡觉去吧。你今天很反常哟，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我陪你？”翁杞览安慰道。

“性格好，我能理解成好欺负吗？”

“我很累了，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翁杞览斥责道。

“我也累极了。三年了。从那一天在游轮上亲眼看到你和小美上床，到现在整整三年了！或许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翁杞览只以为杜半夏怀疑他罢了，想不到她竟真的亲眼见到过。

“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该娶我。让我过着像地狱一样的生活。”杜半夏继续说道。

“不是这样的，亲爱的，不是这样的。现在的生活难道你感到不幸福吗？这样吧，明天我把半山的别墅拨到你的名下，再买一辆跑车送给你。这样可以了吗？”翁杞览走上前去，试图将杜半夏拥进怀里。

杜半夏却推开了他。

“香港那边新到了一批钻石首饰，都是上好的。明天我陪你去挑选几件，好吗？”翁杞览继续安慰道。

“原来你眼里所谓的幸福就是别墅、跑车和钻石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翁杞览火了。

“原来我们竟是这样的不适合。我们离婚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公司？财产？你要什么就说出来，不要用离婚来威胁我！我告诉你，和我离了婚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想借离婚来分我一半的财产？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们这种女人，当初和我结婚时就盘算好了吧？”

杜半夏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思竟是这样的龌龊，她原本所存有的恋恋不舍，突然就这样被他亲手给斩断了。“你放心，你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的。”

“我送给你的珠宝首饰、汽车，我也会收回来的。”

“关于你的一切，我统统都不要。”杜半夏再也不想和他说半句话。如果有可能，连同与他在一起的时光，连同与他在一起的记忆，她统统都不想要。

“你离开我不会幸福的！我可以给你别墅、名车，给你名贵的首饰，给你名牌衣服、名牌包包，给你奢侈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有多少女人求着我娶她，我都没答应，只娶了你一人。你难道还觉得不幸福吗？！”翁杞览歇斯底里地吼着。他三十九岁了，保养得很好，若是温文尔雅，看起来还是算年轻的。可是一发起脾气来，就老态毕现了。

杜半夏起身向卧室走去，不想再面对他。

“离开我你不会幸福的。杜半夏你给我记住了，离开我你肯定不会幸福的！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幸福。”杜半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翁杞览见杜半夏这样的决绝，突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你是不是背着我找了小白脸？！”他尖叫起来。

杜半夏止住了步子，冷冷地看着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是这样的令人作呕。她进了卧室，将翁杞览锁在了门外。

翁杞览顿时气急败坏。他一把举起杜半夏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仍然不解气，索性又踏上去狠狠踩了几脚。笔记本的键盘按键一颗颗地掉了出来。液晶屏幕也像镜子一样支离破碎，一如杜半夏的心。

别墅里的几名用人被这么大的响动惊醒，慌忙都起身冲进了客厅。见是翁杞览在发脾气，个个都不敢说话，又装作不知道悄悄地溜了出去。

杜半夏任凭他在这里砸东西，突然觉得哀莫大于心死。她原本以为自己说出“离婚”两个字时会有心酸，会有不舍，会有眷恋。对翁杞览会有像海藻一样不能理清的纠缠，会后悔，会心软……原来一切竟可以如此轻易地痛快结束。

这到底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