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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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的故事

在我上高二的最后一天,我被棒球棒击中面部。我的同学击球时用力过猛,棒球棒脱手,冲着我飞了过来,直接命中我的两眼之间。我甚至不记得我被击中的那一刻。

棒球棒砸中我时,直接把我的鼻子砸成了扭曲的“U”形。巨大的冲击力导致我的大脑软组织冲撞到颅骨上。我的大脑内部顿时肿胀起来。就在一刹那间,我的鼻子骨折了,颅骨多处骨折,眼眶也碎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人们盯着我,还看到有人跑过来帮忙。我低头一看,发现衣服上有红色的斑点。一个同学脱下他的衬衫递给我,让我用它堵住血流如注的鼻子。我当时只感到震惊和迷惘,并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严重。

我的老师搂着我的肩膀,陪着我一起走向医务室,这段路可真够长的:穿过田野,走下山坡,终于回到了学校。一路上接连不断地会有人过来扶我,防止我摔倒。我们不急不慌,慢慢朝前走。没有人意识到此时此刻每一分钟都性命攸关。

我们到医务室后,里面的护士问了我一连串问题。

“今年是哪一年?”

“1998年。”我答道。实际上是2002年。

“美国总统是谁?”

“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我说。正确答案是乔治·W.布什(George W.Bush)。

“你妈妈叫什么?”

“啊,呣……”我卡住了。10秒钟过去了。

“帕蒂。”我漫不经心地说,全然忘记了自己花了10秒钟才想起母亲的名字。

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大脑迅速肿胀起来,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我便失去了知觉。几分钟后,我被抬出学校,送往当地医院。

刚到医院不久,我的身体各部分功能开始衰竭了。我只能勉强维持一些基本功能,如吞咽和呼吸。当天首次癫痫发作,随后我完全停止了呼吸。在医生忙着给我输氧的同时,他们认定当地医院缺乏适当的设备来处理我的状况,于是叫了急救直升机把我送到辛辛那提一家更大的医院。

我被推出急诊室,奔向街对面的直升机场。担架车在崎岖不平的人行道上嘎嘎作响,一个护士推着我,另一个护士给我手动输氧。我的母亲在几分钟前才赶到医院,她爬上直升机,守护在我身边。在整段航程中,我始终昏迷不醒,无法自主呼吸,她在飞机上一直握着我的手。

当我和母亲一起乘坐直升机时,我父亲回家去照看我的弟弟和妹妹,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他强忍着眼泪向我妹妹解释说,他无法参加那天晚上举办的她的八年级毕业典礼了。他把我的弟弟妹妹托付给亲友后,就开车去辛辛那提与我母亲会合。

当我和妈妈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医院的屋顶上时,一个由近二十名医生和护士组成的团队迅速冲向直升机停机坪,紧接着把我推进了创伤病房。此时此刻,我的大脑已经严重肿胀,并导致我多次外伤性癫痫发作。我的骨折需要修复,但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立即接受手术。在又一次癫痫发作后——当天第三次发作——我被置于诱导性昏迷状态,并用上了呼吸机。

我父母对这家医院并不陌生。十年前,他们就曾来过这栋楼的一层——当时年仅3岁的妹妹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那时我5岁,我弟弟只有6个月大。经过两年半的化疗、脊椎穿刺和骨髓活检后,我的小妹妹终于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开心、健康,癌症也消失了。如今,在过了十年的正常生活之后,我的父母再次踏入了同一个地方,只不过这次是为了另一个孩子。

在我陷入昏迷期间,医院派了一名牧师和一名社工来安慰我的父母。十年前他们发现我妹妹患了癌症的那天晚上,被派来安慰他们的正是这名牧师。

白天过去了,夜晚降临,我就靠着各式各样的设备存活着。我父母躺在医院提供的床垫上,睡得很不踏实——刚刚困得不行打了个盹儿,一下子又会惊醒,忧心如焚,想睡都睡不着。我母亲事后对我说:“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