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是例外
如上所述,萨基绝对不是一个例外。布里安扎园区(Brianza)邻近米兰,是意大利最重要的家具园区之一。在该园区,很多类似的工匠都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决定了许多意大利设计知名品牌的成败。对于生产所谓的“意大利制造”产品的其他行业,也可以进行类似的考察。例如,在时装业,不难发现人们同样努力将设计师的创意转变为实实在在的产品。托马索·阿奎拉诺(Tommaso Acquilano)和罗伯托·拉伊蒙迪(Roberto Raimondi)是费雷(Ferré)2008年至2011年的设计师。在有关该品牌遗产的公开讨论会上,他们表示,对詹弗兰科·费雷(Gianfranco Ferré)的设计图(目前存放在詹弗兰科·费雷基金会)与T台上呈现的最终服饰之间的差异感到惊奇。图纸上的服饰和实际的服饰之间的差异是裁缝店转化的结果。事实上,费雷的创意和裁缝的手工之间的互动是创意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像阿奎拉诺和拉伊蒙迪明确指出的那样,这些裁缝过去在费雷的工作无与伦比,他们不仅是非凡的工匠,而且是品牌的回忆和化身。
在机械行业也有类似的情况,形成了专门技术知识和特有的问题—解决方法的原创组合。在意大利,“tecnici”一词(英语中的“technicians”,即技术员)在很多行业已经基本取代了“工匠”一词。这一新的称呼方式暗示着这些“技术员”在与造物和材料的交道中做出了的不断的努力。人类学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évi-Strauss)对这种与世界交互的特殊能力进行了概括,对“拼合爱好者”进行了形象的描述,即“与手艺人相比,他们靠的是自己的双手,用的是另类的方法”。列维-斯特劳斯在《原始思维》(The Savage Mind)一书中提出了“拼合爱好者”的角色,指出了魔法思维的关联性。魔法思维是一种推理和知识习得形式,它不同于科学思维(尽管两者之间存在互补的关系)。将工程师(作为科学的代表)和拼合爱好者(作为魔法思维的代表)相比,列维-斯特劳斯断言,“工程师总是试图突破某种特定的文明状态所施加的束缚,而‘拼合爱好者’倾向于或者不得不受其束缚”。表面上看,拼合爱好者使用手头已有的工具和材料,但是它们的使用方式和目的未必和设计相同。他将周边的造物重新整合,重新使用,但是并没有遵循循序渐进的工艺过程,而是适应环境的局限性。工程师是科学客观性的表现;拼合爱好者是主体性的表现:
“拼合爱好者”的诗意也主要是源于不仅仅囿于完成和执行而已。正如我们所见,他不仅以物“说话”,而且以物为媒介说话:通过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的抉择,表达自己的个性和生活。或许“拼合爱好者”永远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他总是能够注入自身的元素。
可以把供职于产业园区的工匠描绘为实践共同体,他们根植于本土,彼此相识,常常聊聊日常事务或临时事务。供职于施乐公司的人类学家朱利安·奥尔(Julian Orr)认为,从业者在餐馆酒吧的闲聊并不是浪费时间,而是社会交往和知识建构这一重要过程的一部分。见面自由随意以及讲讲故事带来了一种新的叙事形式,这有助于专业人员分享过去的经历(形成集体记忆),阐明新的想法。
从这一视角来看,实践共同体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重复并改造了知识体,而包括大学和地方院校在内所提供的正规培训基本上都低估了这种知识体。学习发生在拉弗和威戈所定义的“合法的边缘性参与”过程,其中新手处于共同体的边缘,处于核心位置的是专家。身份是驱动学习过程的引擎:你越是能够处理某一特定的实践,人们就越是认为你是共同体的合法成员。
图1-1 灵活专业化框架中的设计和匠艺
图1-2 中型领军企业的设计和匠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