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招牌糕点
“我的父亲名叫江南......对,就是那个江南;字北辰,惯做江北辰。我母亲名叫宋窈,窈窕淑女的窈。”
虽然江月是江北辰的亲儿子,但对于江北辰,江月也很难对他进行什么描述。在他日渐无色的童年记忆当中,还是母亲宋窈的身影多一些。
只不过江月素来记性不大好,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心中怀揣的东西多了,分给亲生父母的记忆空间就少之又少。
江北辰把他交给不周先生的时候,江月还很小——不过那时他已经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跟着江北辰学会了基本的礼仪。总的来说,不周先生第一眼见到江月,便觉得这是个十分有灵性的孩子。
在不周先生门下十数年,江月只知道自己的师父名叫不周先生而已。
那是一位性格温和,品行端庄,有着与凡尘俗世格格不入的出尘气息的中年男性。大抵比他的父亲要年长一些。
不周先生很快就让江月入门习武,剑法和体能素质同时训练,劳累了一天,晚上还要掌灯背诵儒家经典。江月便对这隐秘于竹林的小屋有了一些恐惧感。
等到江月基本剑法练得差不多的时候,不周先生手把手教了他三个月的《独立剑法》。总共只有十二招的剑法,不周先生对他的要求是每一个动作都要到位,不能有一丁点的偏差。
随后便是长达近八年的反复练习与摩擦。
江月初有朗朗少年的模样的时候,不周先生看了看与他身高相同的男孩,又看了看他的剑,难得地开口评价道:“这套剑法总共十二招,大开大合,其精髓在于一个‘快’字。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在出招的招式上有几分造诣。却不成想,你对‘开山斩雪’这收招一势倒是独有情钟,运用起来显得格外纯熟。
江月便将“开山斩雪”一势练就出了别样的威猛气息。
江月满十六岁的时候,不周先生说,几日之后他将送给江月一份大礼。
便在江月过完平平淡淡的十六岁生辰的三日之后,江月继承了不周先生的衣钵,前往金陵城试剑山,创下了六重五段的惊人成绩。
江月回想起不周先生说的那一句话:“《独立剑法》用在你身上,显示出了它的锋芒毕露。”
他听说昆仑山上常年风雪,可练得如迅雷般迅猛的剑法。江月自觉身处瓶颈期,便毅然决然北上昆仑,求昆仑掌门收他为徒,传他昆仑派的《迅雷剑法》与《雨打飞花剑法》。
昆仑掌门并未说他年少猖狂,浅薄的中原子弟学术不精,就想要习得昆仑派的经典武功。而是用颇为欣赏的眼光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请他一战。
君不器每每回想起自己剑术的发展历程,都定会评价自己刚出师的那段时光是用剑最狠的时候。
昆仑掌门一眼看透了《独立剑法》在江月手上的优势与弊端,未等“开山斩雪”出招,便将江月的长剑一下砍断。
“你的剑杀气太重了。”昆仑掌门道,“昆仑派一向追求剑术上的精进,不收留贪图杀人之快的恶徒。不过既你有心精进剑术——昆仑派的《抱玉剑法》在这里。”
昆仑掌门将长剑放好,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一摞薄薄的纸张,亲手递给江月。昆仑掌门斟酌了许久,方才犹犹豫豫道:“昆仑后山有一处空地,你可以在那里练习,每日来主殿拿干粮便是。不过那里的环境不大好......”
他话音未落,江月便打断道:“多谢掌门!”随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等到江月跑到后山,仔细读起《抱玉剑法》并开始模仿的时候,他方才发现,原来他手中的这个不过是几片残页。
这又大抵是摹本,而且是个不大仔细的人随意抄录的,有些地方甚至有低级的错误。
不过江月还是耐着性子将剑法残页看了下来,凭借着其中简单记录的招式以及诀窍,在昆仑山上磨了三年。
三年后江月年芳十九,相比当年,他又长高了不少,成熟了不少,眉目间已经有了几分属于男人的坚毅。
那时他走到昆仑掌门面前,将那《抱玉剑法》的摹本原封不动地送到了昆仑掌门手中。那时高居掌门之位的白衣前辈看了看他,问江月要不要在昆仑山暂居——他会亲自将《迅雷剑法》教给他。
就是那一日,江月未经大脑地给出了他的答案:“我要回中原,见见师父口中的江湖。”
江月这便启程返回金陵城。
三个月之后,正值江南的夏日。江月记不得自己是哪一日到的金陵,只记得自己到艳阳楼歇脚,顺便看一看在艳阳楼中名声响亮的花衣舞。
那时虽说南北分立,但双方歇战已久,战事也被朝廷压了下来。江南的百姓便如往日一样,在夜晚的金陵城内将这座古都装扮得花花绿绿。
江月喝着酒,觉得身体燥热,正惊叹于金陵的酒味道香醇,突然听到旁边的醉汉和店小二尴尬的对话。
醉汉显然是穷苦人家,只是因为做了本赚钱的买卖而爆发式地有了一些钱,这才千古一遇地来艳阳楼喝个不醉不归。
那醉汉的酒量想来也不大好,不然不会九杯就醉倒了,趴在桌案上,宛如一副死尸一般。
店小二在旁边不知所措地站着,碎嘴唠叨地骂骂咧咧,却又不敢骂太大声。他无力的声音有时会透过空气飘到江月的耳中,让他不禁觉得聒噪起来。
“小二。”江月开口将店小二叫到身边,问道,“旁边那喝醉了的家伙,他应该付多少钱?”
店小二被这问题问得有些不明所以——江月纵然一身布衣,但一旁的佩剑却是精致,这一身君子气概更是将他衬得潇洒起来。
这种仗义出手的事情大概只能出现在话本中。店小二不相信这会是如话本中一般的故事,更不相信这样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亲眼看到。
店小二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那位客官是您的......”
江月微微面露难色,他从衣袖中摸索了半天,最后摸索出一个翡翠做的圆珠子来。
“算是我的......亲戚。”江月说到这里,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帮一个陌生人,自己居然要认一个五大三粗没文化的糙老汉做自己的亲戚。
他看了看手中的翡翠珠子,将那足足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珠递到店小二面前:“识货吗?”
江月想了想,自己递给店小二的这枚翡翠珠子,好像是好几年前,不周先生一时兴起想要串手链,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兜子的这种珠子——最后剩下的,就都给江月拿过去当玩具玩了。
至于这玩意儿是真翡翠还是假翡翠,江月当年也没深究过。反正是个球,能咕噜咕噜滚就好了。
江月倒是没有想到这小东西这么值钱——店小二连声赞叹,爱不释手。
江月便无所谓地摆摆手:“既然你喜欢——那就把这东西给你了,当做那家伙,和我的酒钱。剩余的......让这家伙在桌上睡一晚应该......够了吧?”
店小二笑盈盈道:“当然够,当然够。”
“那剩下的就给你了,去吧。”江月笑笑,不经意间将一个“世家公子”的印象印在了店小二脑中。
过了一会儿,正当江月百无聊赖地看着花衣舞,苦于不能欣赏花红柳绿之美的时候,店小二端上来一杯香茶和一盘小糕点。
那糕点看起来口感细腻,外部装饰也十分精细,与那洁白的瓷盘呼应着,浑然构成了一幅精美的画作。不必多说,这显然是费尽了心思做的。
江月定睛一看:这是艳阳楼的一道招牌,寻常人根本吃不起。就算阔绰一些的人家,也只能偶尔享用。
他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店小二:“我......好像没有点这个吧......”
店小二道:“不是您点的,而是那边的公子点的,说要我送到您桌上。”
江月顺着店小二的手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面目俊俏的男子,身着一身简洁的长衫,椅子旁立了把长刀。
那男子大概不喜笑,总是板着脸。
江月看他的时候,他也回头看江月。二人目光交汇在一起的时候,男子的脸色稍显尴尬,随后将头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