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雪
陆雪被轻寒一脚踹晕过去，很快又恢复意识，转身不动声色地冲入战斗中。
陆雪带着恒山剩余子弟坚持作战，等到北朝士兵剩余四千人撤军之时，恒山只剩不足五十人。
陆雪自立掌门，下葬陆如春后下令恒山闭门百年，此百年间休养生息，不再问江湖中事。
苏不周自北朝撤兵之后便昏迷不醒，君不器倒也不大在意，一直让她睡了两天一夜。
恒山先前八位长老，这一战中死了五位，只有三位长老同陆雪四人撑起恒山残破的局面。
长老堂中空闲着的五把交椅，君不器暂时坐了一把，苏不周暂时坐了一把。君不器将二人的椅子拉近了几分，这样苏不周头一偏便可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陆姑娘当真决定这么做吗？恒山诸位长老可都是一致反对呢。”等到三位长老都离开后，君不器将目光投向陆雪，微笑道。
陆雪也回了个随和的微笑：“在恒山，掌门有着绝对的权利。恒山上下不足五十人，现在要做的便是扩充人员，将生计缓过来。我觉得，闭门......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君不器轻轻点了点头。
陆雪道：“君前辈不再在恒山待上几天吗？这么匆忙地就走了......”
君不器打趣道：“陆姑娘嫌她麻烦的话......哈，她其实也不麻烦，这几天她也挺累的，让她睡觉就好了。等她醒了，渴了饿了的话，再麻烦姑娘稍作照顾。”
陆雪急忙解释道：“倒不是嫌麻烦，我只怕我最近事务缠身，没时间照顾她。恒山上下也都是粗枝大叶的男人，不方便照顾。”
君不器冲陆雪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而强横的笑容：“这几日，麻烦陆掌门了。”这话这么说，陆雪大概就是想再拒绝也不好拒绝了。
陆雪神经紧张了片刻，见君不器一脸温柔地看着苏不周，右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少女鬓角的一绺头发。照这样式，君不器大概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陆雪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君前辈。如果苏姑娘醒来了，问起您的去向，陆某该如何回答？”
君不器手上的动作一滞。时至今日徐不歌都不曾给他来信，想来是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江夜说下一步的行动是五毒和峨眉——北朝四位死了两人，只剩下江夜和春水。春水断然会选择峨眉，江夜大抵就会去帮助五毒。他对峨眉派没什么好感，五毒也没什么兴趣。
“江夜带人打五毒，最后一战应该下手会狠一些。听说当年朝服蛊也是从五毒那边传来的，被五毒派的叛徒带到了湘西一带。我想去五毒那边看看。”君不器淡淡道。
陆雪应道：“知道了，等苏姑娘醒来，陆某边说君前辈前往五毒那边就是了。”
“......”君不器闻言，不禁感觉心头顿时空凉凉一片，方才思考的事物顿时消散在脑海中。
君不器看了看陆雪。陆雪比苏不周大不了多少，也不过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初坐在长老堂中以一派掌门的身份议事，万不能太过刁难她。不然君不器大抵会觉得很过意不去，陆如春想来也过意不去。
“这么说......但说无妨。如若她醒来了，烦请告诉她，春水将要前往峨眉，叫她去援助一二......”君不器这一句话说得颇为费劲。这话从嘴边出来，他又觉得意思不太对劲，改口道，“援助不必了，叫她看看春水的刀法就好，学着点。”
陆雪被君不器这一番像极了自言自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点了点头，捋了片刻方才明白君不器这话的意思——你告诉她我要去五毒，别让她跟过去，叫她去峨眉学习学习春水的刀法。
“这又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陆雪不禁暗自吐槽，依旧衬着那副笑脸，装出一副温和成熟的样子。
“陆姑娘，你觉得陆如春其人如何？”
陆雪右手一直不安地搭在剑柄上，轻轻地摩挲着。长老堂内十分安静，君不器沉重而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许沙哑，配上窗外的早春景色，映衬得有些苍白无力。
“您问师父啊......”陆雪右手上的小动作不禁一滞，她眼眉低垂，怀念道，“师父不算是个严厉的人，对恒山弟子的管教几乎是温柔的，对我可能略微严肃些。他是个很和气的人，平时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就算是同长老们争吵的时候也总是和和气气的，鲜少有生气的时候。”
君不器闻言，忍不住轻笑两声，调侃道：“当年他一枝独秀，可真是把我惊艳的......如今多少年不见，华檀一言不合就动粗的毛病都被改掉了，话也多起来了。陆如春怎么还是这么内敛的人？”
陆雪一惊：“诶？君前辈之前......”
君不器靠在木椅椅背上，怀念道：“五岳之中，我最先去的华山，最先认识的华檀。五岳有一个很奇妙的规律，每次换掌门的时间都几乎相同，最早的和最晚的相差绝对不会超过两年。当时华檀即位，陆如春也即位成为恒山掌门。”
五岳以剑法出名，历代掌门都曾是本门首座，是在十五岁时被选出的，同届弟子中剑法最为出色的人。被选之人会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每日由本门掌门亲自授课指导。
陆如春一枝独秀，是千百年来首位靠着内功心法当上一派首座，最后坐上掌门宝座的人。
华檀不动声色地告诉江月这个事实的时候，江月大吃一惊，当即同华檀说自己定要见见这位掌门人。
于是江月见到了。只是陆如春和江月设想的不大一样，他以为陆如春会因为自己的凤毛麟角而居高自傲，由此他顺便滋生出了找陆如春比试比试武艺的想法。
“华兄，这位是......？”陆如春见到华檀，冲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过了许久，陆如春那双眼睛才从华檀身上绕开，不安地落在江月身上。
江夜脸上惯做微笑，心底不服道：“这家伙到底是怕生还是瞧不起我？试剑山华檀可是连五重五段都没上......”
华檀介绍道：“这位是江月，字岁寒。是华山的贵客，听闻陆兄大名，执意要来拜访一二。”
陆如春闻言一愣。他呆滞的眼眸在江月的眼睛上停留了许久，方才有了一些神采。
“鄙人陆如春，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