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是雨也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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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临行前夜

如今的战略形势已经逐渐明朗,阳承颐命阳允乾率部沿渭水经营,联合其堂叔与妹妹以及当地的义军一路扫平大钺的根据地和营垒。明日阳子誉也会随阳牧新大军一起挥部入关前往上兴,以形成对上兴城的包围,云文杰则因负伤,继续留一部分兵力在此地镇守。只要按着计划行事,上兴城已经是手到擒来之物。

“问谜,我们去骑马吧?”阳子誉脱下盔甲,递给身后的手下。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面对明日的分离,两人还有一些不舍。虽然早已经安排好一切,还是想借着今日的月光能再多陪一陪对方。

“少将军,不好了!”来人急匆匆奔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报道,“越小姐在来的途中遇上了敌军!”

“越小姐?”阳子誉脸色一沉,眉头一皱,“越听儿?”

“是!逃出来的家丁来报,说是在距离营地十里之外遇上了伏军!希望您亲自带人前去营救!”来人说道。

“十里之外?”阳子誉一听如此,眉头一展冷笑道,“我知道了!”

“我们快去救她吧?”云问谜着急道。

“让越将军去便是,用不着我们出马!”阳子誉不慌不忙,又对来人问道,“大将军可知道此事?如何说?”

“大将军说交给您处理就行!”来人回道,又问,“那我现在去通知越将军?”

“嗯,去吧!”阳子誉点了点头。

“可是……”云问谜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有她的亲叔叔在,不会有事的!此事本就应该率先知会她的家人才是,越叔叔一定会处理好的!”阳子誉安慰云问谜道。

“十里之外该是不可能还有敌军才是,莫不是有什么变数!”云问谜说完抿着嘴,等着阳子誉回话。

阳子誉一听,乐了,“哈哈哈……既然无任何探子来禀报有敌军踪迹,也不见大将军下令出战,唯一的变数只可能是越听儿本人了!”

“嗯……”云问谜点点头,还是选择相信阳子誉的判断。

阳子誉看出云问谜眉宇间还带着些许担忧,问道,“你不恨她在你受伤卧床的时候,那样辱你?”

突然被如此问,云问谜低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啊?这事儿啊,我一时没想起来。想起她当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确实还是挺气人的呢。不过到底还是命更重要一点吧,不管怎么说,能救的话还是得救是不是?而且说到底她也是越大人最疼爱的孙女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云问谜喋喋不休说起自己的担忧,说起要救越听儿的各种理由。说得正起劲,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满是心疼的看着阳子誉,“当日是你在屋外?我听到的叹息声是你?所以你也才听到越听儿的那些话?可是当时那么大的雨……你真是……”云问谜握住阳子誉的双手,“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比起你受的伤,那点雨算什么啊!”阳子誉顺势将云问谜拥入怀中,被云问谜赶紧推开,“到处都是人看着我们呢。”

“那又怎么样?我阳子誉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隐藏!”阳子誉一拍胸口,得意说道。

云问谜心中千般滋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果然,一个时辰不到,便有阳子誉的亲信回来禀报,越听儿离这永安仓确实已经只有十来里左右。路过一个关隘,便不肯再继续往前走,声称要阳子誉亲自带人前去迎接,便有了途中遇袭之说。越秉前去发现并无敌军之后大发雷霆,已将越听儿安排在临近的驿站,准备隔日便将她原路送回。

阳子誉安排完军中事务,亲自为云问谜装好行囊,又配上两名女将保护她的安全,再三确定所需的物品,又定下一月之约,这才放心的回了营帐。

阳子誉前脚刚走,石信广后脚便来到账外。

“石将军找我?”夜色已深,云问谜本欲歇息,“不知所谓何事?”

“你与石将军往日可有何来往?”张玲珑问道。

“并无啊,上次训练场是我第一次见石将军。”云问谜努力回想着任何可能与石将军有关的事,从石将军本人到与他相熟之人,从训练场的比试到日常的说话行事,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事,云问谜捏了捏腰间的祥云玉佩拧起眉头,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才好。

“他在账外也站了一会儿了,且先让他进来再说。”张玲珑说道,“放心,有子誉在,料他也不敢为难你的。”

“嗯!”云问谜点头,立即将账外的石将军迎了进来,安排入座。张玲珑在一旁为两人倒好茶水,暗中观察着石将军的神色,预备着若是他想对阿谜不利,便赶紧找阳子誉前来相救。

石信广将军是前朝的元老了,原本为了守护大钺王朝征战数十年,近几年暴乱四起,石将军也是竭力平定各路叛军。奈何叛军是杀了一波,一波又起,最后甚至越杀越多。杀的人多了,石将军也开始怀疑自己,原本是守护国家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军队,屠刀却朝着国家的子民一刀一刀砍了过去。回过头再看那坐在宝座高高在上的盛羡,为了修运河花光了国库积蓄,费尽了财力物力;为了实现他一统高丽的目标,不顾怨声载道之声,不断增加人丁税收,三次北伐。再看运河的游船是何等奢华、进贡的玉石象牙是何等的难得、宫殿里美人倩影绰绰,集天下之人力物力于他一人享受人间极乐。最终有罪过的人成了那些征战沙场挥洒热血甚至丢掉性命却无法平定暴乱的热血将士们。那些善于阿谀奉承的人,在战场上不是临阵退缩就是违抗军令的,反倒成了盛羡嘴里的忠臣、功臣。石将军为那些战死沙场的英魂所不甘,痛心疾首,郁郁寡欢了一段时日后,他主动交出兵权,带领几个亲信随了阳承颐戍守关外,一直被阳承颐所敬重善待。

云问谜看着石将军发白的须发,尽管他已上了年岁,年轻时的旧伤还一直折磨着他,那双眼睛射出来的光却还那么具有震慑力,深邃看不透,又独具威严。

与云问谜寒暄几句,石信广突然端着茶对张玲珑道,“玲珑姑娘,这茶水有些凉了,你看可否帮我这个老人家再热热?”

两人这一听,是要将张玲珑支走的意思啊,云问谜张玲珑两人眼神一对,领会双方之意,张玲珑识趣的出了营帐,假意离开,又返回账外准备偷听,正碰上石将军掀开门帏查看。

“哦……我我……”张玲珑心头“噔”的一下,假装镇定又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玲珑姐,你回来拿茶叶吗?在这里呢!”云问谜快速将茶叶拿给张玲珑,握了握张玲珑的手让她暂且放心。

“啊,对对对,茶叶!”张玲珑接过茶叶,转身离开,一边喃喃道,“瞧我这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