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圣召
凛冽的寒风刮了一整夜，才渐渐收敛。
安蘅他们一直坐在桌前，等待着消息，如今已至午时。
左丞大人年纪大了，时不时地眯上一会儿。安蘅熬了一晚，哈欠早就打个不断，实在是太困了这才刚刚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宁忱则是一夜都未合眼，守在父亲与安蘅身旁，他也着实有些疲惫，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只悄悄盯着安蘅睡着的脸庞。
“大人！”下人终于回了府。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人呢？”
安蘅被说话声惊醒，一下子站了起来。“先生……先……”
她向院子四周望去，没有先生。“先生……先生呢，先生呢！”她紧紧扯着下人的衣袖。
“安……安姑娘，你先冷静……冷静……”宁忱想扶住她。
却被她一下甩开。
“那是我先生，让我怎么冷静……”
是啊，她等了一晚上，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先生了……虽然她表面很平静，可她的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可是，可是等了这么久……
该等来的，却还是没有回来。
宁忱刚拉住她的手，又急忙撒手，“对……对不起……”
“安姑娘，你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左丞大人让安蘅先坐下。
那下人不敢抬头，“大……大人，我们没能把人带回来。”
“怎么回事？”
“大人，我们几个人一直围在齐府四周，整整一晚上，压根就没见人出来……就只有一个下人出来……我们还怕他们天亮了才有动静，就……就一直等到了晌午……可除了齐一隅和两个买菜的下人出入，其他的……也没什么异常……”
“买菜的……只有两个人？”
“回大人，是。”
“你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人，没有看见？”安蘅问道。
“不会的，大人的命令，我们哪敢松懈半分……我们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漏走一人……”
“好了，你们一晚上辛苦了，外面天气这么冷，忱儿——”
“父亲！”宁忱站起身来。
“你去让后面厨房做些热汤面，给他们暖暖身子……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父亲！”“谢大人！”
宁忱带着下人们去了后院。
这……左丞大人的“赏赐”，果然……很真实了……
这要是在其他的大官府上，赏的定会银子铜钱吧……不过，下人们也了解和敬佩左丞大人的为人，至少待他们真诚之至，故这些下人做事也从未有一丝怨言。
“难道……人还在府中？”左丞大人自言道。
“左丞大人，那那……现在如何？”安蘅心里更是不安。
“等。”
“还要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小女从洛阳一路到长安，就是为了先生……”
“老夫明白，只是……还需再想个理由，派人去齐府打探……”
“大人能等，安蘅可等不了，恕安蘅无礼，大人若是帮不了此忙……小女亲自去就是了！”
左丞大人变了脸色，“安姑娘这是何话？安姑娘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你又到哪里才找先生！你可又知道齐府在何处！今日你若出了尚书左丞府，出了事老夫亦保不住你……你既是进危的徒弟，老夫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进危，乃是安蘅师父，太医令谢仪之字。
片刻，二人才冷静下来。
安蘅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女无意冒犯，还望大人……”
“无妨，老夫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刚刚老夫也有些失态，怎么与你小辈还……齐姑娘也要放在心上。”
“左丞大人着实已经帮了安蘅不少忙，安蘅只是……不愿再给大人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你放心，老夫一定把你先生救出……”左丞大人话音未落。
“大人！”
“何事？”
“门外有个……有个叫裴禁的求见！”
宁知泽大惊，“蠢货！还不赶紧把人请进……不不不，老夫亲自去……”
安蘅也是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何事，只听见裴什么，左丞大人便匆匆出去。
“裴监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左丞大人一边笑着，一边将人迎进来。
“怎么，宁大人不愿裴某来？”
“裴监这是什么话，只是鄙府实在简陋……也没好好准备下……”
裴禁一进屋子，“宁大人这府上……依旧是这样……一直没变样儿，怪不得陛下总是与裴某提起……”
“陛下，说老夫……”
“宁大人不必如此紧张，陛下自然是赞许宁大人，‘官之清至，唯宁栖庭耳……若朝臣皆若此般……’陛下何忧……”
“臣多谢陛下谬赞，老夫愧不敢当！来人，看茶！”
“茶就不必了，裴某马上就走，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
二人虽在交谈，可裴禁的目光早已盯在站在后面的安蘅身上。
安蘅亦瞧着此人，紫纹袍，金玉带，服饰的品级倒与左丞大人相仿……左丞大人对此人如此客气，还有他刚刚说的话……应该……恐怕是皇帝身边的重臣。
“所以……裴监到此是……”宁知泽问道。
“奉陛下之命，带走一人！”
“老夫这儿能有什么人？”
“太医令谢仪之徒，安蘅！”
左丞大人扭头看着安蘅。
“父亲，人已经安排……”宁忱刚踏进门来。
“哟，想必……这就是宁大人家里的公子吧？”
“是……是犬子，忱儿，还不快拜见裴监！”左丞大人使些眼色。
“小子宁忱拜见裴监！”
“令郎果然仪表堂堂，这双眼睛生得漂亮，倒比那宫中妃子的明眸还秀俏三分……”
宁忱一脸尴尬。
安蘅心中暗自偷笑，真不知这话是夸宁忱还是……不过，此话不假，当初刚见他时，就觉得他眼中十分有神。
“这位姑娘，应该就是安姑娘了吧。”裴禁的目光又移向安蘅。
“正是小女！”
“那就对了，还请姑娘随裴某走一趟吧！”
宁忱挡在她身前，“裴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宁大人，这……”
“忱儿，闪开……是陛下要见她……”
“陛下？”
“宁小公子是不相信裴某么？”
宁忱回头望着她，恰巧看见她也盯着自己，他脸颊又瞬间泛起微红，这才急忙闪到一边。
安蘅见状，只好走上前，走至左丞大人身边时，不知大人与她轻声说了些什么。“是，多谢左丞大人。劳烦裴大人，前面带路吧！”
“安……安姑娘……”宁忱叫住她。
“宁公子放心吧，没事的。”
她竟然又回眸冲他笑笑，这一笑，让他的脸真的是……红得不能再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