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边急
天寒寂静，宗正寺更显得冷冷清清。
景王独自一人，默默坐在阶上的火炉旁，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一片雪花正飘落在眉头，惹得他眨了眨眼。
唉，整日待在这破院子里，景王自然心烦。陛下一直没有令旨，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三大王！”
景王的目光从火炉上移开。“杨常侍。”
“大王还记得小人！”
来者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杨常侍。
“本王怎会不记得，你来做什么？是……殿下……”
“大王误会了，小人带来的，是陛下的意思。”
一听见“陛下”，景王眼中放光一样，站起身来。“陛……陛下说什么！”
“自然是让小人带大王离开这里。”杨常侍脸上露出笑容。
“等等——”景王转瞬之间满是疑惑。“这是……陛下的意思？”
“当然，小人哪敢与大王开这种玩笑。”
“那……你……如何证明是陛下……”
“小人倒真无法证明，只是陛下口谕。”
景王得意笑笑。“杨常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本王自然要谨慎些……若不是陛下之命，本王擅自离开，陛下追究起来，这个……本王也不敢担啊！”
“小人知道大王与太子殿下或有嫌隙，大王谨慎些，亦是好的……不过……小人所言是真，大王不动，便是忤逆陛下之命；小人所言是假，大王若离开，亦是忤逆圣命……至于大王信与不信小人、跟不跟小人走……全在大王。”
景王紧紧盯着杨常侍笑眯眯的眼睛，不禁迟疑，终开了口。“好，本王随你去就是！”
延英殿。
“陛下！”杨常侍回宫复命。
“嗯，景王人呢？”陛下问道。
“三大王他他……”
“说！”
“他说……自己在宗正寺待得……正舒适，不愿……出来……”
“好，好，朕这些好儿子……连朕的话都不听了么！”皇帝龙颜大怒，手重重地拍在案上。
这倒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太子等人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好，他不是觉得舒适，那就让他在里面待着，永远别出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皇帝端起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都起来吧！”
“谢陛下！”
杨常侍急忙退出殿去。
李惕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太子，没有说什么，便又回过头去。
皇帝与大臣议政，而太子只是旁听，作为储君，不得妄自干政议政，也只能乖乖站在陛下的身旁。
“太子啊，你看看，这就是朕的臣，这就是你的臣！”陛下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下，或许三弟只是置气，陛下莫与他一般见识，还望以龙体之重……”
“他可是你们向朕推荐的！可他还……”
“臣等知罪！”
皇帝挥挥手，“罢了罢了，陆尚书！”
“臣在！”
答话之人，正是兵部尚书陆几识。
“你给朕透个底，前线的兵马还能再撑几日？”
“回陛下，这陛下也看到了郭都护的来报，说城中只剩百余人，粮草仅够五天之需，北边突厥连日地攻城，再加上如今寒疫肆虐不止，死伤无尽，人心惶惶，恐难……”
“好了，那你们总要给朕想出个人选。”
“陛下。”下面一人喊道。
“李侍中有话直说便是！”
侍中李定后说道：“臣以为，唯景王可堪此大任！”
“景王？他自己不愿出来，难道还要朕再派人去请他么！”皇帝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陛下，臣倒是不赞同李侍中之言……”另一人站了出来。
“哦？那中书令以为……”
“臣以为，太子殿下既然不便领兵，三大王又不愿，剩下的诸皇子之中，便数四大王最年长……”
“你是说睿王？”
皇帝还没说什么，李侍中便截了过么。“陛下不可！这朝中谁不知道……睿王平日里只好收藏古物，日日游手好闲，哪里将过兵！”
“李侍中这是什么话，睿王虽未将过兵，未有景王之功绩，但也并非像李侍中所言，如此不堪哪！”
“魏径！你既身为中书令，就应为江山社稷着想……难不成……中书令还收了睿王的什么礼？”
“李侍中说话也要讲究些，魏某怎会收亲王的礼！睿王好歹是亲王，且遥领河南牧，这次本就是调动洛阳的军队，派他去有何不妥？”
“陛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迟早要毁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我们？我们这群人是何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再从京师之中选个将军辅佐之……”
“你们……”
中书令魏径为中书省之首，侍中李定后为门下省之首，同居相位。两省之长当着皇帝面，就这样争吵起来。兵部尚书躲在一旁不敢言语。
“够了！”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如今前线战事吃紧，你们还在这里吵得倒凶！”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太子觉得呢？”陛下回头问道。
太子一愣，“臣不知，谨听陛下圣命！”
“哼，传朕的旨意，命睿王亲自赴洛阳，带领洛阳的驻军前往安北驰援，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陛下！”李侍中似乎还有话要说。
“朕意已决，休复再提！”
“臣等遵旨！”
“臣告退！”李侍中行礼后挥袖而去。
太子与中书令、兵部尚书也退了出去。
杨常侍一直在延英殿外候着。“殿下！”
太子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笑容，“走吧！”
“殿下。”
“怎么了？”
“小人倒是还有一事不明……”
“说！”
“这三大王都走到了宗正寺的门口，却又退了回去……殿下……为何如此笃定三大王不会来？”杨常侍不解。
“这还不简单，老三他本就生性多疑，叫你去，他定然会有所顾虑，他心中本不愿得罪陛下，他也没这个胆量……你天天在本宫身边，他又怎会信你……若是陛下身边的裴禁去，他就一定会来的！”
“对了，那裴监呢？今日……小人倒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那是自然，陛下让他，做其他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