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女王的契约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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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吸血鬼战争--岩的无可奈何

“这铃铛以前是用来传唤仆人的,”她说。“这就是当初血溅这块士地的征服者住所。”为何我因为那些单纯灵魂的雀跃而感到受伤,独自来到这里?每一栋房屋不都终究会化为废墟吗?我们像一对烈火中烧的情人般争执不下。

“你想要的就是从此不再沾染血液吗?”她说。

“我只是个单纯的生物。或许危险,但很单纯。我只为了生存而杀人。”

“你让我伤透了心,竟然撒这种谎。我要怎麽做才能让你明白?你怎麽如此自私而盲目呢!”

我又看到她脸上骤然出现的苦恼,用使她看上去无比的人类化。我无法不迎向她。

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只是享用彼此的怀抱。

就在平静的情绪,我从悬崖边走回来,再度拥抱她。透过诡异月光量染的云朵,我听见她说着:“这就是天堂的王国。”

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能够与她一起躺着,一起坐在长凳上,或是站起来拥抱着她。只要能够如此与共,就是无比的快乐。而且我会饮取她的甘露,即使在那当下,我去泪流满面告诉自己:你彻底败北,如同一颗浸浴于美酒的珍珠,自我的意志融化殆尽!你完了,你这个小恶魔,你已经彻底对她缴械,完全没入她的体内。你总是站在一旁看他们死去,是吧?眼睁睁地看着。

“只要有生命,就会有死亡。”她低声说:“我是他们的信仰之道,唯一能够赦免他们痛苦的生命希望。”她的唇凑进我的口,我疑惑着,是否她会再来一回,如同当时我们在神殿时的狂欢,沉浸于彼此发烫的鲜血。

“听听那些村民的歌声吧,你听得见的。”

“没错。”

“那么,再听听远方的城市吧!你可知道,这一夜有多少起死亡事件?你可知道,如果我们不试图更改他们的命运,扭转成新的视野,将会有多少人继续死于男人的手中?你可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多久了?”

在我还活着的时代,这个地方是最富庶的殖民地,只要有菸草与咖啡就足以让人一季致富。如今,人们赤脚行走在泥泞的街道上,捡拾垃圾过活;机关枪扫射过王子港的大街小巷,穿着花衬衣的死者堆积如山;孩童拿着铁罐在壕沟中取水喝。奴隶奋起抗暴,获得胜利,但也失去一切。

然而,这是他们人类的世界,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她轻柔地笑着:“那我们是什么呢?我们难道亳无用处?我们要如何合理化自身,难道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无力改变的事实?”

“假设这些都是谬误,”我说:“这一切终究都只是生命的恐怖,无可实现、无法执行——那又如何?每个男人都孑然一身,把地球化为一个大型坟场也不会变得更好啊!这一切都是败笔,大败笔。”

“谁告诉你那是败笔来着?”

我没有接腔。

“约瑟夫?”她笑得可真是轻蔑啊。“你难道还不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无论他们生气与否。”

“但我们有兄弟也有姊妹,”我说:“在彼此之间,我们可以找到父亲与母亲。难道不是如此吗?”

她又笑了,但这回柔和多了。“兄弟与姊妹……你可想见见他们?”我将倚在她肩头的头抬起来,亲吻她的睑。“是的,我好想见见他们。”我的心跳加快。“求求你!”我亲吻她的喉头、她的颅骨,以及她闭起的眼睛。“求求你嘛!”

“再喝一些吧!”她低声说,我感到她抱住我。我将坚硬的獠牙戳入她的喉头,于是那小小的奇迹便发生了:坚毅倏地破裂开来,甘露灌满我的口。

一股巨大的热流并吞了我。没有重力也没有特定时空的存在,整个宇宙只有玛丽!

然后我见到那红木林,山顶的房屋破灯火燃亮,他们围着桌子坐着,被黑色的玻璃墙映出身影,火光跳动不休。约瑟夫,杰瑞,艾达,卡尔……他们都聚集在那里,而且安全无虞。我可是在作梦吗?他们都在听着一个红发女子说话。我认得这个女人,我见过她!

她出现于红发双胞胎的梦境里!

我看着这群聚集一堂的不朽者,看到另一个更年轻的红发女子——我也见过她,当时她还是个人类。就在见面会上,我将她一把抱起来,看入她失神的双眼。我亲吻她并说出她的名字,接着,后续的情景宛如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在我脚底下裂开,我掉入事后根本难以回溯的双胞胎梦境,只记得覆满图画的墙壁与神殿之类。

影像突然间淡化了。艾达!太迟了,我已经抽拔而出,在黑暗中打着转儿。

如今你拥有我全部的神力,只要假以时日便可臻至完美之境。你可以杀人于弹指之间,移动物体于千里之远,随意纵火焚烧。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去见他们了,但先给他们结束那愚蠢计谋与讨论的时间吧!我们将再向他们显示一些力量。

不要这样,玛丽,我们就直接去见他们吧!

她离开我的怀抱,冷不防打我一掌。

我震惊地往后退,冷得发颤。痛楚布满睑颊,仿佛她的手掌还停留在上面。我咬紧牙关,让痛苦强化后才退去;气得只能握紧拳头,什麽也无法做。

她以轻柔的脚步跨过古老的旗帜,长发随风飘摇。她停在颓倒的大门,肩膀微微耸起,背部略微弓起来,仿佛要缩到自己体内。

那些声音响起时,我无法阻止,然后它们如同洪水退潮般地停止。

我又看到周围的山丘与破败的房屋,脸上的痛楚已经退去,但我还在发抖。

她紧绷着脸,眼睛眯起来,尖锐地看着我:“他们对你而言,可真是重要啊,你以为他们会说些什么或做些什麽?你以为约瑟夫可以说服我?我比你了解约瑟夫多了,我知道他的每一条思路,他就和你一样地贪得无餍。而且,你当我是谁啊?我那么容易就被劝退吗?我生来就是一个女王,即使在神殿沉睡的岁月,我也是个统治者。”她的眼神突然暴亮起来:“我在传奇故事与那些信仰我的心灵中身居统治者之位,王子为我弹奏乐曲、供奉物品与祈祷的人,而你现在要我做什么!只为了你一个,就要我弃绝我的王座与命运?”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可以读取我的心灵,”我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就是你去听听他们说话,给他们一个机会,就像你给我的一样。他们知道得比我还多,能够表达我说不出的事物。”

“噢,岩,但是我并不爱他们如爱你一般。他们的说词与我何干?我可没有那种耐心。”

“但是,你说过你需要他们的助力,否则你要怎麽开始——真正的开始,不是这种村落,而是人们会群起抵抗的大城市、你需要这些你称呼为天使的同类。”

她哀伤地摇头:“我谁都不需要,除了……除了……”她迟疑着,脸庞因为纯粹的惊骇而空白一片。

在我能阻止自己之前,我发出某种类似于绝望哀悼的声音。我看到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似乎再度响起,但不在我的耳内,而是她的。她瞪着我,但没有看见我。

“但如果非得如此,我会毁了你。”她含糊地说着,眼睛搜索着我,但没有真正看到我。“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你最好相信。这一回我不会轻易罢休,我不会退回去,我非得要让这个梦想实现不可。”

我撇开她,看着朽坏的大门,断崖的裂口,底下的山谷。我要怎麽做才能够从这个恶梦得到解脱?我非得自愿就死不可?我的眼底充满泪水,看着黑暗的田野。这真是懦弱的想法。一切都是我惹的祸,如今已经没有逃脱的余地。

她还是直挺挺地站着,仿佛倾听些什麽,然后她移动肩膀,似乎被什么重担压着。“为何你不相信我?”她说。

“抛弃它吧!”我握紧她的双臂,她几乎是危颤颤地望着我。“我们所征服的是个古老的村落,没有时间淘洗的痕迹,这几千年来都是如此。让我展现这个现代世界给你看吧,玛丽,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入城市一角,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观察。”

她的眼睛发亮,原先的颓靡一扫而空。她拥抱着我,突然间我又渴望血液。即使我尽力抗拒,即使我为自己软弱的意志掉泪,我还是得承认那是唯一想要的东西。我想要她。无法抵挡这种欲念,那古老的奇想再度袭上脑海:我遐想着唤醒她之后,带着她在大街小巷之间漫游,逛着博物馆与音乐厅,赏玩伟大的首都与百货公司,浏览所有人类制造的不朽美好物品:那些超越邪恶、错误,以及个别败笔的人工物。

“但我要做这些小事干嘛呢?我心爱的。”她低声说:“你想要引介你的世界给我?真是虚荣的想法啊!我一向与时间同在。”

然而,现在她以最令人心碎的表情看着我。我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哀愁。

“我需要你。”在她的眼中,首度盈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