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传统聚落与建筑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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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研究内容与概念辨析

一、研究内容

1.晋中地区的范围

1)选择依据

本研究之所以选择晋中地区,基于三方面考虑:其一,该区域位于山西省地理位置的中心,属中央平原地带,是重要的农田聚集地,汾河共流经29个县区,其中15个位于晋中地区,该区域人口稠密、聚落众多、文化典型,足以支撑环境对聚落形态影响的实证分析;其二,在历史长河中,晋中地区是区域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自先秦时期便是多元文化汇集融合之地,能够体现人文环境对聚落形态的作用力;其三,晋中地区的聚落样本具有多样性,能够反映形态演化过程中的不同转向,有利于分析环境适应性的分异过程。

由于聚落形态同时包括空间形态和社会形态,因而在案例选择时以保存历史建筑相对丰富的聚落为主。晋中传统聚落中的堡墙、门楼、戏台、庙宇、祠堂等反映了农耕时代的人居空间,它们在近现代以来的损毁、转变、更新体现了环境要素变化过程中聚落本体的适应性。

2)以往学者的限定

山西省地处华北平原的西部,东、南、西、北分别与河北省、河南省、陕西省、内蒙古自治区相邻,处于“承东启西,融东会西”的重要地理位置[21]。各学科基于特定的分区依据,将山西全境划分为若干的亚区域,“晋中地区”在不同语境中所对应的空间范围略有差异。

考古学者较早从地理空间角度对该区域进行限定。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吉林大学考古学系于1980年组建成立“晋中考古队”,以太谷县的白燕遗址为起点,开展了长期有序的发掘和研究工作。1982—1983年,考古队对晋陕高原区域进行遗存考察和发掘,区域范围包括山西省中部和北部、陕西省北部、内蒙古自治区南部等地。根据遗存分布和器物特征,考察学者将上述区域划分为晋中、晋北、陕北和内蒙古中南部四个地区,其中晋中地区包括太原盆地和黄河东岸吕梁山区[22]。许伟(1989)认为晋中地区以太原盆地和忻定盆地为主体,南北分别以灵石口和雁门关为界,并包含阳泉和吕梁部分山地区域(图1.1)[23]。考古发掘的遗迹及器物显示,该区域在文化类型上具有较强的稳定性,并具有鲜明的外显特征。

图1.1 晋中考古队的考察范围

安介生(2007)在阐述“晋学三部论”的时候,提出将山西地区划分为若干个“亚区”,包括位于山西西南区域的河东地区、位于山西东南区域的上党地区、位于山西北部区域的雁北地区、位于山西西部区域的吕梁地区、位于山西中部区域的晋中地区[24],该划分方式同语言学者的分区相似。侯精一、温端政等(1993)基于山西地域方言绘制出分区地图,包括东北区、北区、西区、中区、南区、东南区[25],“中区”包括太原市、晋中市和阳泉市(图1.2)。

图1.2 基于语言和区域文化的分区

从地理分布的角度,晋中地区包括晋中市和太原市的全部区域,此外还涵盖吕梁市东侧和阳泉市西侧区域。曾谦在《近代山西城镇地理研究》(2009)中从自然地貌和商业功能的视角出发,将山西全境划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晋东南地区、晋西南地区、吕梁地区、晋中地区和晋北地区[26]。其中晋中地区包括现在的太原市、阳泉市、晋中市和忻州市。历史地理学的学者亦曾采用“汾河中游”对研究区域进行限定,以体现农业文明时期水利资源对于聚落营建的影响。刘景纯(2005)在研究黄土高原市镇城镇地理问题的过程中,将山西地区划分为晋北区、晋中区、晋南区三个部分。

刘纬毅等(2006)在分析山西不同地区的文化特性的时候,将晋中地区归类为“并州文化区”,即采用古并州代指这一区域的文化特征。该区域包括现今的太原、吕梁、晋中、阳泉四个地级市,北至阳曲县石岭关,南至灵石县韩信岭,东至平定县娘子关镇,西至石楼县义牒镇。王金平(2009)认为自然地理环境相对稳定,人文环境则处于动态变化,区域划分应以历史文化、农业耕作和地域方言作为依据,将民居建筑划分为晋北、晋中、晋西、晋南、晋东南等五个区域。

薛林平、刘捷等(2007)认为自然地理环境的作用更为明显,尤其在传统农业社会,其影响范围比行政区划意义上的地域要更加广阔。通过山西地区的主要河流对地域建成环境进行分区,包括汾河流域传统聚落、沁河流域传统聚落和黄河沿岸传统聚落(图1.3)。晋中地区的传统聚落主要为汾河中游所覆盖地区,包括太原、太谷、祁县、平遥、介休、灵石、汾西等县区。

图1.3 基于流域的区域划分

3)本研究的范围限定

虽然“晋中地区”在考古学、历史学、地理学、建筑学等不同领域中具有不同的指涉,但学者们已形成基本共识,即该术语不仅是地理空间的范畴,亦具有历史学意义上的内涵。

本研究的晋中地区,在当代语境中指太原市、吕梁市、晋中市、阳泉市所覆盖的区域,在历史语境中指该地区对应行政区划建制所覆盖的区域,如清代的太原府、汾州府、平定州、辽州,明代的太原府、汾州、辽州等(图1.4)。

图1.4 晋中地区的范围

山西的行政区划在1949—2003年进行过多次调整,根据最近一次调整,晋中地区的国土面积约为48961km2,约占全省面积的31.3%。晋中地区包括325个乡镇,7792个行政村,24.54万个乡村户数据源于2012年《山西统计年鉴》。。根据《山西省2012年人口变动情况抽样调查主要数据公报》山西省统计局、山西省人口抽样调查办公室于2013年3月公布。,该区域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59.57%,约有756.2万城镇人口,占全省城镇人口的40.85%;约有531.2万乡村人口,占全省乡村人口的29.16%。

研究在时间维度上立足当代,通过对聚落案例的历时性解读,旨在比较聚落早期和当下形态的差异,以归纳形态演化的规律,为聚落在未来的更新发展提供借鉴。

2.调查案例选择

本研究的田野调查涉及晋中地区21个县区,包括聚落案例57个,其中既有形态保存完整的村落,也有新建区域不断侵蚀历史区域的案例。调查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公布的“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名录、“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作为参照,并通过与各县区建设管理部门进行访谈,增加了部分名录中没有的案例(见表1.1)。

表1.1 聚落案例调查列表

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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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特别说明,本研究所选择的传统聚落案例以乡村聚落为主,基于三方面考虑:其一,乡村较城镇更能反映人居空间和环境的直接作用;其二,乡村聚落的类型更具多样性,规模从几十人到上千人,空间布局从集中到分散,便于进行多样本的对照分析研究;其三,与城镇中大量历史街区遭到破坏不同,在晋中地区的传统乡村聚落,许多历史建筑依然在使用,借助研究调查可以间接推动保护工作的开展,具有现实意义。

案例的选择综合考虑各地环境的差异性,并兼顾既有的不均衡性。太原市的城镇化水平最高,传统聚落的保存完好度相对较低;阳泉市的面积和人口数量最少,因而该地区的聚落案例数量最少;晋中市和吕梁市受汾河、黄河和吕梁山地的影响,保存有大量典型的农耕时代的聚落,且历史文化传承时间较长,聚落案例数量最多(图1.5、图1.6)。

图1.5 各地市聚落案例分布比例

图1.6 部分聚落案例分布图

1—南洼村;2—后冯家沟村;3—高家垣村;4—西宋庄村;5—西庄村;6—宋家庄村;7—雷家庄村;8—冷泉村;9—夏门村;10—董家岭村;11—张壁村;12—段村;13—梁村;14—赵壁村;15—梁家滩村;16—谷恋村;17—乔家堡村;18—北洸村;19—店头村;20—青龙镇村;21—车辋村;22—白燕村;23—阳邑村;24—东里村;25—上安村;26—相立村;27—宗艾村;28—官沟村;29—娘子关村;30—大阳泉村;31—西锁簧村;32—回黄村

3.研究方法

1)文献研究

通过阅读、分析、总结国内外相关文献资料,对以往传统聚落相关的理论探讨和实证研究进行归纳整理。阅读文献有助于增强田野调查、案例解读、统计分析等后续工作的目标性,以利于提出具有针对性的研究问题。本课题的文献研究范围包括:空间研究理论与方法,聚落发展历史,地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等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聚落案例的地方志、族谱、碑刻等地方文献资料。

本小节对地方志书作简要梳理,其余类型的文献在国内外相关研究中分类陈述。晋中地区现存志书包括正史中的地理志和历代府州县志。清康熙《山西通志》和嘉庆《重修一统志》(山西统部)等从省域宏观视角介绍建制沿革、界域山川、人口规模、城镇分布等内容。晋中地区在明清时期的建置包括太原府、汾州府、平定州、辽州,对应方志有明万历,清康熙、乾隆、同治、光绪以及民国时期编修的《榆次县志》;明万历,清顺治、乾隆、咸丰、光绪,民国时期编修的《太谷县志》;明万历,清康熙、嘉庆、光绪,民国时期编修的《灵石县志》;明万历《汾州府志》,天启《文水县志》,清乾隆《汾州府志》《汾阳县志》,光绪《永宁州志》;明万历,清乾隆、光绪年间编修的《平定州志》,明嘉靖《盂县志》,嘉靖《乐平县志》以及民国《平定县志辑要》;明代《永乐大典》中的《辽州志》《辽州图经志》,明嘉靖《盂县志》《乐平县志》,明万历《平定州志》《榆次县志》《太谷县志》《灵石县志》,清康熙、雍正、光绪时期编修的《辽州志》等[27]

除古典文献外,1949年以来各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不断整理新的地方志,如《吕梁地区志》(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孝义县志》(海潮出版社,1992);《平定县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2);《介休市志》(海潮出版社,1996);《平遥县志》(中华书局,1999)等。

此外,当代学者和地方统计机构编纂的历史地图集、区域史专著、地方年鉴、年度统计报告等亦是重要的文献资料,为了解研究对象在时间维度的变化和定量分析提供支撑。相关文献包括1995—2013年的《山西统计年鉴》、1985—2012年的《山西年鉴》、人口普查数据公报、农业普查资料汇编、各地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历史地图集》(谭其骧,1982—1986),以及全国传统村落管理信息系统中山西传统村落的统计资料。

2)田野调查

充分的田野调查是聚落研究的必要工作,旨在收集一手研究资料,掌握传统聚落在当代城镇化语境中的现状,为案例分析和统计归纳提供基础支撑。本研究涉及晋中地区多处传统聚落,先后多次进行实地调研,对太原市、晋中市、阳泉市、吕梁市等地共计57个聚落进行资料收集。通过田野调查记录聚落的物质环境特征,并对建筑单体、街巷空间、聚落格局等内容进行测绘。此外,有针对性地和居民交流访谈,对典型的生活空间和活动场所进行图像记录。

3)类型分析

聚落基础研究对应表观层面的阐释,包括环境要素、聚落规模、空间特征等;类型研究则涉及对象的动态变化和内部结构,对结构特征相似的多个对象进行编组,结合个案具体特征进行解读。类型分析贯穿全文,从环境要素、聚落整体、聚落建筑到社会表征均有体现。本研究将类型分析和形态图示相结合,根据聚落与环境的拓扑关系对整体形态和建筑形态进行归类,完成聚落个案历时变化分析和多案例的并置分析,在此基础上总结聚落形态模式。类型分析有助于共时性和历时性,共性与个性,模型与适应等问题的辩证讨论,以促进聚落形态的拓展研究。

4)统计归纳

本研究借鉴社会学的分析方法,对传统聚落的整体形态、建筑形态和社会表征进行归纳分类,并通过图解方法表达。一方面,在文献研究和田野调查的基础上,通过聚落空间图示反映聚落形态的宏观规律;另一方面,通过对聚落面积、人口规模等统计数据的计算,探求表观形态演化背后的规律。通过数据分析阐释聚落的社会形态,应用齐普夫定律总结空间形态和行为活动的耦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