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条线索
最近百合楼的生意不太好,几乎每天都会赔上二三十两两银子。
莫琪从开封府回家经过百合楼,顺便进去看看莫老爷:“爹!”
莫老爷正在紧张的敲着算盘,撇了她一眼,继续算账。
“爹,为什么不理我?”莫琪凑上前去看了看账本。
“最近总是亏钱,我正找问题呢。”莫老爷头也不抬。
莫琪看了看大堂,没几个人吃饭,一点也不热闹,说:“为什么没人来?”
莫老爷继续算账,没理她。
莫琪凑过去看账目,看了一会儿,说:“老爹,你这茶叶酒水那么贵,谁喝得起啊!”
“说的什么废话啊!”莫老爷生气的说:“我也不想贵,可是现在茶叶酒水都是官营,搞什么定额定量供货,我是大宗购入,还得花钱去求那帮官老爷帮忙调货,这帮龟孙子,明明有货就是不卖给我!总不能别的酒楼有茶酒,我这几家酒楼没有吧!那帮人知道我有六家酒楼,额外收了我二百两银子啊!”
“二百两?”莫琪惊讶的问:“为什么这么多?”
莫老板气呼呼的说:“所谓的调运费,一斤茶多收两吊零八十文,一斤酒多收五钱,我买了六百斤茶叶,六千斤酒水,正好交了二百两!”
“买这么多?卖得出去吗?”莫琪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不是我想买这么多,而是这茶酒一天一个价钱,怕以后再买就更贵了,不如现在多囤一点。”莫老板无奈的说。
“为什么不跟李大人说说,他不是管这些吗?”莫琪问。
“哼!”莫老板气得拍了桌子,“那个老鬼!他竟然跟我说,应该按章办事,不能因为我破例,他还说,这些年没少在我这吃饭,说我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也得往外吐一点!那些钱也没被我一个人赚了去,他难道没赚吗!”
莫琪想了想,说:“老爹,别在意那二百两银子了,既然大家都买不起茶酒,不如咱们送吧。”
“你疯了?怎么送?”莫老板惊讶的看着女儿。
“来吃饭就送定量的茶酒啊,茶叶可以多泡几次,酒里可以再添点水,吃饭的人多了钱自然就赚回来了。”
莫老板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先由百合楼试试吧。”
最近窦金跟樊正走的很近,总是有意无意的套近乎,莫琪感觉跟孙成的案子有关。
这天,窦金又进了仵作房,樊正招呼窦金来喝茶:“窦老板,来,喝一壶!”
窦金笑了笑,背着手进了房间,在樊正旁边坐下,笑眯眯的说:“樊仵作最近可还忙?”
樊正说:“没什么案子,这两天只是整理整理卷宗。”
窦金喝了一口茶,问:“前几日那个孙成的案子,可否再说来听听?”
樊正抿了抿嘴,说:“唉呀,这么多天,也只知道是中毒死的,中了什么毒还不清楚,也没找到凶器。”
“没找到凶器?那岂不成了悬案啊!”窦金说。
“可不是吗,凶器没找到,还怎么结案呢?”樊正点头说,“莫捕头多次让我重新勘验,我跟他说,就是再勘验一百回也不可能在尸体上找到凶器。”
“那莫捕头打算怎么查?”窦金问。
“不知道,”樊正说:“他是捕头,破案的事由他来操心吧!”
又聊了些没用的,窦金起身告辞,他走后,莫琪问樊正:“他为什么要打探孙成的案子?”
“说不准。”樊正喝了几口茶,说:“或许孙成的案子跟他有关。”
“跟我说说窦金,好吗?”莫琪坐到樊正对面,认真的看着樊正。
樊正感到有点羞赧,脸微微发红:“从哪说起呢?”
莫琪想了想,说:“你刚才叫他窦老板,为什么这么称呼?”
“哦,这个啊,”樊正欠了欠身子,说:“窦金给李大人当书手,李大人对他也是很器重,写文章、往来账务什么的都需经过他手。在入开封府之前,窦金家里经营商行,荣远商行,经营瓷器、茶酒、布料什么的,家里财力足着呢,我药铺里的药,都是他供货。”樊正凑到莫琪眼前,轻声说:“他为了进开封府,花了不少银子,到现在每年送的礼也得有上千两银子。”
“这么多?”莫琪惊讶的瞪大眼睛。
“小点声!”樊正打断她,说:“还有呢,他家豢养了不少打手,在京城有点势力,你可要小心,别得罪他。”
“哼,真没想到,”莫琪说:“看着如此老实的人,竟然有这么大背景。”
樊正笑了笑,喝了口茶,说:“这开封府里,鱼龙混杂,各路神仙多着呢,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就跟师父我学着点吧!”
“找到毒针的主人了吗?”
莫无畏今天跑遍了整个开封的铁器铺,没有找到形制和毒针一样的针。面对尚府尹的这个问题,他只能如实回答:“属下跑遍了整个开封,并未找到相同形制的针器。”
“意料之中。”尚府尹叹了口气,孙成的案子一直悬在他的心上,他总觉得,这个案子会很复杂,“可是,这枚毒针是我们唯一的证据。”
莫无畏说:“属下定当尽力排查,誓要找出真凶。”
尚府尹又仔细想了想,说:“针还得接着找,另外查查目击者看见的那个女子,我总觉得,这女子是关键。”
“是,属下马上去办。”
“我要出去一下。”莫琪越想越觉得窦金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又想起自己的亲爹也被卷了进来,就想到街上转转,看看窦金家的店铺,顺便看看莫老爷怎么样了。
“去哪?”樊正也站起来,说:“大人已经安排我们整理卷宗了。”
莫琪说:“卷宗交给你,我要出去走走。”
樊正上前拦住她,说:“你一定有事,如果你非要出去,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们干什么呢?”梁孟手里拿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像进来。
莫琪说:“没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
樊正刚想解释,梁孟打断了他:“樊仵作,我找你有正经事。你看这幅画像,是会仙酒楼跑堂的小厮形容的,画的怎样?”
樊正仔细的看了一阵,说:“这找起来可难了啊!”
莫琪凑过去一看,这哪里能找得到?画上的人浓妆艳抹的,只能看出个大概五官,人人都可能化妆成这样,卸了妆,谁还能认出来?
梁孟说:“莫捕头的意思是,樊仵作能否还原出她的本来样貌?”
“这……”樊正面露难色,说:“莫捕头这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他又仔细看了看画,说:“我试试吧,不过,还原出来的相貌只能参考,不能当成证据。”
梁孟点了点头:“那么,拜托樊仵作了!”
樊正笑了笑,说:“让莫捕头请我吃饭。”
梁孟笑笑,说:“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离开房间。
莫琪问樊正:“你有把握还原她的样貌?”
樊正摇了摇头,说:“我不行,但是有人能做到。收拾东西,你不是想出去吗?”
樊正带着莫琪来到西市,穿过一条条小巷,找到一条专卖书画的小街。
樊正说:“这条街是专卖书画的,全京城的画师都聚集于此处。”
莫琪看着街两旁挂的书画,觉得自己以前卖字的想法太幼稚,这街两边的字画无一不精,价格却也不贵。看来生活对任何人都是无情的,即使是这些画家,也得靠着运气吃饭。
樊正走到一家小店前,掀开挂在门口的那些画作,走了进去。
莫琪也跟着进去,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屋里认真的研墨。
樊正走了过去,对那个年轻人说:“好久不见了,小初。”
那人抬起头来,莫琪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像是病了。
“樊正,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小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
“小初,”樊正笑嘻嘻的说:“我的确是有事,一件很棘手的事。”
“什么棘手的事?我能办到?”小初问。
樊正给莫琪递个眼色,莫琪连忙拿出那张画像,铺到小初的桌子上。
小初仔细看了看画像,笑着说:“是要我复原她的样貌啊。”
“可以吗?”樊正问。
小初又看了看,说:“可以,明天来取。不过,我要的价钱可不低哦。”
离开小初的店,莫琪一边走,一边问樊正:“小初是什么人?”
樊正边走,边回答她:“小初就是京城著名画师衣小刀,尤其擅长人像。”
莫琪听说过衣小刀,京城的权贵,谁家有事需要画全家福之类的,都愿意请衣小刀画几张,他画的人像十分细致,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画中人眼珠里映射的景物,当然,价格也不菲。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是同一个师父教我们画画,后来他成为师父的入室弟子。”樊正说。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成为入室弟子?”莫琪问。
樊正叹了口气,说:“入室弟子得继承师父衣钵,我只是为了适应上流社会去学一点本事,而小初是真心喜欢画画,也很有天分,所以师父选择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贵族出身的人,学画画就像学写字一样,是吗?”
樊正说:“琴棋书画都得学,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不然会被笑话的。”
“可是,你现在一点也不像在上流社会,倒像是个落魄户!”莫琪开玩笑说。
“哈哈……”樊正笑了起来,随即又透着一股酸楚:“谁能想到,我堂堂医官世家,会在开封府做仵作这种事情,我算不算是落魄的贵族?”
“看来,我们没办法从凶器入手破案了。”莫无畏说。
莫无畏和梁孟这几天一直在寻找凶器的源头,可是跑遍了全京城的针线铺、铁器铺,都找不到一样的,两人已是疲惫不堪。
梁孟回想着针的样子,孙成的死相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可这凶器真是让人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想破案吗?”莫无畏问。
“想,应该没人比我更想破案了。”梁孟坚定的说。
“现在咱们是搭档,”莫无畏说:“难道你不想让我了解你?”
“莫捕头还真是直接,”梁孟说:“我的资料在参加考试的时候就提交过了。”
莫无畏说:“我不是说这个,梁家村的孟婆婆是你母亲吧?”
梁孟的脸渐渐凝固了,他冷冷的说:“没错,她生了我。”
莫无畏觉察出梁孟的异样,心里猜出他们母子关系不甚和睦,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这个案子该怎么破?”
梁孟本以为莫无畏会追问下去,没想到他换了个话题,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继续说自己的母亲:“我不敢说,从凶器入手难度太大了,而交给樊仵作的那幅画像即使复原成功了,也很难取信。要我说,孙成身上肯定有秘密,只是我们还没查到。”
“如果孙成身上有秘密,那这个秘密被隐藏的很好。”莫无畏无奈的说:“从孙成身上找突破口,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