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渡劫（三）
第二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小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了窗棂。
他伸一伸胳膊，望一眼周围，两双猎人般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仔细分辨，才认出来，一双是师父猴子的，一双是牛掌柜的，这两个人见他醒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猴子先问道：
＂小月啊，你醒啦，快起来，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牛掌柜一大早就过来看你，都等了半天了。＂
小月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起身问道：
＂师父，你的心疼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今天是好了，还多亏了你的肉，救了师父一命。＂
＂师父好了就好，我没什么的。＂他说着起身要下地。
＂小月啊，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愈合的怎样，还疼吗？＂牛莫忘假惺惺地摸着自己变得光滑的脸颊，问道。
小月解开绑在小腿上的绷带，昨天割肉的地方光洁如初，没有一丝痕迹证明那里曾经被割掉一块肉，若不是绷带上的血迹和腿上沾有的点点滴滴的干涸的血，没有人相信发生过的事情。
牛莫忘睁着贪婪的眼睛，肥厚的嘴巴抖动的更加严重，他的眼里闪着绿光，猴子摸着自己本没有胡须的下额，眼里的绿光一点也不比牛莫忘少。
最主要的是，昨天吃了小月的肉，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并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而是他有些急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化，看着睡在身旁的小月，安静地睡着，还有他身上的肉，他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流淌着。
直到快天亮了，他才睡去。
他正在梦里梦见自己的皮肤也如小月一样，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几岁的年龄，他正乐出声的时候，牛莫忘走了进来，把他推醒。
牛莫忘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他的急切心情像似盼着新婚的新郎，天刚刚亮他就起身，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是自己吗？这皮肤，皱纹呢？
镜中的人好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不过就是这满身的肥肉还是那么多，就如同在自己的身体上套上一层光滑的薄膜，把肥肉裹在里面。
不过这变化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关键是他眼里看到了流水般的银子向他涌来，他伸开双臂都搂不过来，这银子堆在他脚下，眼见着一点点把他淹没，他在银子的海洋中喘不过气来。
他好不容易拔出腿，就向小月他们住的房子跑来。
他叫醒猴子，猴子望一眼牛莫忘，他揉一揉眼睛，他探头仔细地看着牛莫忘，他啊字没喊出来，就被牛莫忘用手势止住，两人来到外面。
互相看着对方，眼里都是惊奇和喜悦，猴子屋里没有镜子，但他能摸自己的脸，确实光滑了很多，和梦中一样。
他掀开衣服，身上的皮肤也是如此光滑，虽然他的身上没多少肉，可那层包着骨头的皮肤还是如同给骨头套上一层绸缎。
＂怎样？这回你信我了吧，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宝。＂
＂我信你，你看……＂他指了指屋里，＂怎样才能天天取肉，他会同意吗？得想个万全之策，再有还得去卖，这些都是问题。＂
他眯着眼睛斜着嘴沉思着。
＂我看不如这样，你对这地方熟悉，你负责卖，我负责取，我们分工，至于利润吗，还是以前说的，五五分成。＂
牛莫忘翻了翻白眼，肥厚的嘴唇拉着眼睛抖动着，他有点肉疼，可眼下……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就出去找卖主，我比你可要辛苦的多啊！＂
＂呵呵……我的活计也不轻，彼此彼此。＂
小月望着他面前的两个人，他有些糊涂，师父又不像师傅，好像一夜间年了很多，牛掌柜的也是如此。
＂师父，你变年轻了，牛掌柜你也是。＂
＂是啊，是啊！＂猴子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干咳几声。
牛掌柜也陪着干笑着，清了清喉咙说道：
＂小月啊，从今天起你就什么也不用干了，每天呢都会有人把吃的送过来，你放心，你和你师父就安心地住在这里，你呢，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
＂牛掌柜，还是让我去帮小二他们吧，我有的是力气，我们也不能白吃你的饭啊。＂
这些日子小月弄懂了一些事情，他知道吃饭是要用钱来换，没有钱可以用力气来换，总之是不能直接去拿别人的东西，除非别人主动给，他明白了有付出才有回报。
一连两天小月和师父两人过的都很愉快，牛莫忘履行承诺，每天都给他们端来好菜好饭，偶尔猴子还要大声喊着要酒喝。
第三天下午，猴子的心疼病突然又犯病了，他躺在炕上大声呻吟着，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十分揪心。
小月守在他身旁，手中无错地急着，这些日子师父对他格外好，他真觉得疼在师父身上如同疼在自己身上，他急切地问道：
＂师父，你忍一会，我割肉给你吃。＂
＂不，小月啊，还是算了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死就死吧，我绝不能再让你割肉，割你的肉如同割在师父身上，师父会更加疼，哎呦……啊呀……疼死我了。＂
＂师父，你不要说话了，你等着。＂
小月找来刀，撸起另一条裤脚，没再犹豫地割下一块肉，又是同样的疼痛，钻心般，接着血流了出来，他又感觉自己很轻很轻地飘起来……
看到小月倒下，猴子忙起身，早就等在外面的牛莫忘也走了进来，二人将小月的伤口处理好后，牛莫忘拿起那块放到碗里的肉急忙走了出去。
昨天他找到一个卖主，一块肉卖了五十两银子，他回来说只卖了二十两，不过他承诺，随着人们的认可，这东西会越来越贵，开始只能让人们体验一下，以后会供不应求，他让猴子就准备多割些肉来卖。
小月昏昏沉沉地睡着，他本没有梦的睡眠最近几日好像被什么掀开一角，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涌进了他的梦里，就像那天他梦到师父的皮肤变得和他一样一样，后来真的成了现实。
这次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从来没去过，漆黑一片，他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那好似无尽的黑暗，他仿佛没有肉体般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