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选择
涂菲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游魂，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柳烟落和顾九都吓了一跳，她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你们说，画灵会有孩子吗？”
“顾九，可能，我也算是画灵，因为我母亲是画灵。”
涂菲看着顾九，努力挤出个苍白的微笑，柳烟落撇着眉，“这不太可能，画灵若是有了后代，不仅灵力会逐渐被稀释，还会和人类一样有生老病死，并且每晚都要忍受神墨的反噬之痛，不会画灵愿意冒这个险的。”
“你说什么？”涂菲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扎了一下，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得浑身变得冰冷，“反噬之痛有多痛？”
“刺骨钻心，痛不欲生。”顾九淡淡地说了八个字，他看着涂菲，神色复杂，从来没有哪个画灵受得住这种痛，反噬来源于画灵产子，所以要解脱也简单，只要画灵的孩子死了，反噬就会结束，但是依然会和人类一样生老病死，作为画灵的一员，顾九没少见最后忍受不了反噬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画灵。
或许，涂菲真的是画灵的孩子，她的画灵母亲躲着她，是怕自己伤害了她。
“不对，不对……”涂菲的嘴唇上被自己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我父亲是人类，普普通通的人类，人类和画灵不会有孩子的对吧？”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柳烟落仔细想了想，她听过的关于画灵产子的事里，确实没有和人类生下孩子的先例。
“是有的。”人还没出现，先听到了水婆婆的声音，她滚着轮椅从屏风后出来，“若兰诺塔。”
若兰诺塔？！
这个名字在众人心里炸了开来。
“不可能，那时候根本没有画灵游离在人间！”顾九守护水家万年，早在水御风他爷爷都还没出生前就已经封印了所有画灵，怎么可能有遗漏？
“那你呢，你不是画灵吗？你能潇洒地存在人间，别的画灵自然也能。”水婆婆冷笑道，“顾九，当初你助少主净化画灵，可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净化画灵？”
没有……他从来没有问过，水御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水御风要做什么，他都会帮他，不问缘由。
“涂菲，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和若兰诺塔一样。”水婆婆转而看向涂菲，“你知道的，画灵和锁灵画师是对立的存在，我想，锁灵画师，你是做不了了。”
“老太婆，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柳烟落笑盈盈地将涂菲拉到身后，她看着水婆婆，话语中已经漫起了销烟。“水御风的残魂转世在她身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做锁灵画师？”
“现在他魂魄稳定，可取魂，放哪儿都能合适。”水婆婆沉声道。
“取魂？”柳烟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笑出了声，眸子里却是闪着冷冰冰带着讽刺的光，“水婆婆不得了啊，过桥拆板，这是要杀了涂菲啊。”
涂菲听得柳烟落这么一说，顿时也明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水婆婆。
“顾九，你是水家的守护使，你该有自己的立场。”水婆婆不慌不忙，将问题丢给了顾九，取魂兹事体大，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顾九有这个能力做到，涂菲也扭头看着顾九，柳烟落则气冲冲地朝顾九吼了一句，“死猫，你最好给我理智点！”
三个女人的战场，顾九注定是会被殃及的。
“呵……”如此紧张的氛围下，顾九突然笑了起来，“原来那家伙净化画灵是为了他心爱的姑娘啊……”他表情难测，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只是随口的感慨，涂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水婆婆要她的命她认，可是如果连顾九也想杀她，她接受不了……
“死猫，你……”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能跟我不像？你又怎么认为，我不会护着我心爱的姑娘呢？”顾九打断了柳烟落的话，他眯起眸子看着水婆婆，冰冷的视线让水婆婆不由得一颤。
他说，他要护着他心爱的姑娘。
涂菲听到了自己紧促的心跳声，柳烟落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挂起优雅的微笑，红唇轻轻勾着，“老太婆，这个回答，可听清了？”
“顾九，若兰诺塔带来的可是血淋淋的教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若不是你，我家公主也不会恨了水御风，更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倒是还好意思说了？”不提若兰诺塔这些事还好，一提柳烟落就摁不住了，若兰诺塔本来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王后所生，更不知道生母是画灵，当年的水婆婆为了拆散两人，将一切都告诉了若兰诺塔，却怎知，水御风无论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还愿意为了她净化画灵，替她寻回生母。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气不气？她当然气，所以一直想方设法阻止这两人在一起，公主大婚的时候柳烟落已经死了，但是后来她听一同伺候公主的婢女说，大婚那天就是水婆婆将水御风叫走的，留公主一人守着新房，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丧命在去水家的路上。
“这是我们水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把柳烟落留在古塔她一直都反对，若不是顾九坚持，她怎么会受这种气，一句外人就划开了柳烟落和水家的界限，柳烟落不禁冷笑，这些年收拾画灵她可没少出力，用得着她的时候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如今自己理亏了就将她说成外人。
虽然顶了个婆婆的称呼，到底也只是个小丫头。
“都别吵了，”涂菲心里本来就很乱了，再听两人这一吵，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有很多事需要弄明白，而不是听她们在这儿争对错。“水婆婆，当初成为锁灵画师我是被迫的，现在锁灵画师的身份我也已经坐实了，我是人类也好，是画灵也好，命是我自己的，我除了是水御风的转世，我还是我自己，恕诡认我作主，就是我说了算，你应该问我这个当事人才对，我不愿意被取魂。”
柳烟落差点忍不住要为涂菲这一番话鼓掌，这半年来涂菲真的成长了不少，“水家的事与我无关，但是如果水婆婆因为水家的事想要我的命，我会拼死抵抗，以我现在的魂力，足够和您鱼死网破。”涂菲说得不卑不亢，当初是水婆婆领她进的古塔，现在想赶她走的也是她，每个人都有苦衷，但是从一开始，涂菲的目的就是想活着，不管是当时被迫成为锁灵画师，还是现在跟水婆婆对立。
水婆婆深深吸了口气，眼底神色暗淡，她连说了两个罢了，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