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逐臭之蝇
“吕总管，不要理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糜芳胖脸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对吕壹谄媚道，“如果将来我献了荆州，你在至尊面前力荐我糜芳，让我当上荆州牧，届时我定与您共享荆州之利，让你当一半的家。”
“如此甚好啊！糜太守。”吕壹闻言，一对细长的小眼睛顿时闪出了贪婪之色，眉飞色舞，大赞道，“啊哈，应该称您为牧府君大人。”
“给总管大人上好礼。”糜芳挥手之间，让糜希、吴坚打开了一箱早已准备好的财宝。
在灯光的照耀下，箱子甫一打开，满满一箱子的财宝，珠光宝气，瑞气千条，光彩夺目。
一下子把众人的眼睛吸了过去，纷纷发出贪婪之色，
“糜太守，这都是给我的吗？”吕壹大喜过望，涎着脸对糜芳，信誓旦旦道，“我一定在至尊面前大力美言，帮你拿到荆州牧宝座。”
说完，吕壹蹲下身去，向箱子伸出手就要抓珠宝。
不料，糜芳眼疾手快，盖好了盖子，笑道：“吕总管勿急，只要事情办好，这些都是你的。”
吕壹一脸错愕，眼睛里一缕厉色一闪而过，干笑一声打破尴尬气氛，“好说！好说！”
糜芳露齿一笑，拿出几件珠宝递给吕壹，“吕总管勿怪，本太守商人出身，一贯坚持做生意的原则，那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是那是。”吕壹接过珠宝，眉开眼笑，“糜太守，不，未来的荆州牧大人，我敬您一觞。”
两人觥筹交错，又浮了一大杯。
“总管威武！”
“太守威武！”
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四起。
包间里的人们把糜芳、吕壹拥簇在中间，尽情欢呼雀跃，把潘濬父子彻底冷落在角落。
“糜芳，你别得意！你这个唯利是、图卑鄙无耻的商人！”潘濬气急败坏，“啪”的一声把酒觞重重摔在地板上，高声喊了起来。
“怪不得，你糜家兄弟不但散尽家财给了刘大耳充当了军资，还献出了亲妹子侍寝，这才谋得了如此高官！当上了什么狗屁的南郡太守。”
“就是！就是！你糜芳就是个低贱的无良商人。”潘翥更是义愤填膺叫喊着，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糜芳被气得脸色数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最后鼓了肚气，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要知道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极低，甚至比上农民。
九流排法：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商人也是排到末位。
商人“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不得与士大夫伍”，地位低微可见一斑。
秦汉两朝，百代皆行秦政法，商人的地位并未得到提高，商人不但不准做官，还不准用个人名义购买田地。
有了钱不让“光宗耀祖”不说，还需要向朝廷申报财产，交财产税。如果隐瞒不报，处罚极重，要全部没收财产的。
在两汉朝，商人的财产安全并不能得到有效保证。最有名的财主邓通，最后竟然被活活饿死，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潘濬，你身为汉中王任命的荆州治中从事，辅佐董督荆州的关君侯治理州事，竟敢对汉中王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这是要造反吗？！”
“潘承明，糜大人贵为秩二千石的南郡太守，深得汉中王信任，无论地位还是权力，都在汝之上。你如此恶毒攻击同僚，该当何罪？！”
“竖子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一介白身竟敢污辱攻击南郡太守，这是要造反吗？”
“糜太守，潘濬、潘翥公然侮辱您，是可忍孰不可忍？！”
“汝父子所作所为，按《蜀科》之律当斩！”
在座的几名荆州商会头面人物再也忍耐不住，纷纷站起来问候、指责、驳斥潘濬、潘翥父子，口吐芬芳，唾沫四溅。
潘濬、潘翥父子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有恃无恐，一一予以反驳。
双方短兵相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听吾一言。”
眼看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要变成一场鸿门宴，吕壹赶忙连连拱手，出声制止。
见到吕壹说话，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这才停了下来。
“今日，本总管奉至尊之命，来到江陵与诸位把酒言欢，其意有三。一是商量在关羽北伐后，如何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荆州；二是拿下荆州后，如何安置诸君，直白一点就是如何分配战后利益；三是寻找至尊最爱的世子亮。”
“如果你们都不能精诚团结，抱团取暖，互相配合，那去荆州必定困难重重。”
“荣华富贵也会变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绿珠包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
刘禅透过隔壁包间的轩窗，在阴影中悄然窥视着江风酒肆内的喧闹场面，灯红酒绿的歌舞升平。
这里的醉生梦死，仿佛跟汉水南岸即将发生的襄樊大战毫无关系。
心中虽是困惑，但这江陵的繁华与暗流涌动的权谋让他略感兴奋。
他的灵魂本是大唐穿越过来的皇帝李世民，此刻却身陷陌生的江陵，如同漂流在历史长河中的孤舟。
“潘家虽然势大，可我们糜家也不甘示弱！”糜芳彻底愤怒了，他的声音在包间里愤怒而震耳欲聋，语气中满含威胁。
“像汝这般如蝇逐臭的软弱者只会成为东吴的奴仆！我们的气节何在！”潘濬冷冷回应，脸色涨红，狡黠的眼神闪烁着阴险光芒。
“小子，你以为你们荆南豪族可以独揽荆州权柄吗？糜希怒目而视，双拳紧握，恨不得立马上前对峙。
“潘濬，你说对了，我就是个投机倒把的逐利者，就是个唯利是图奋的商人。”糜芳挥舞着肥胖的双手，大声咆哮着，“我告诉你，如果利益分配不公，我们不会向孙权低头！”
“谁给我利益最大化，我就投靠谁。或者是曹操，或者是孙权，我都无所谓。”
“如果汉中王父子给我足够的利益和地位，我也随时可以反水。”
“不是关羽欺人太甚，我糜芳作为堂堂南郡太守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