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傍晚时分,距离苏府还有段距离,李修缘就叫停了飞鹰堂的马车。
他端着木盒和巴掌大的水晶球,绕道从苏府的后门进去,不想让苏家的佣人看到自己拿着这些东西。
来到苏家,他先是将水晶球放在后花园石亭处的架子上,接着将木盒提着走进了大堂。
还没有进去,他再一次被丫鬟小红拦住了。
今天的小红面色红润,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
看到李修缘来,小红再一次板起了脸,“哟,这不是姑爷吗?怎么晚上来苏家啊?”
这一年来,李修缘都是白天在苏家端茶倒水,晚上回四方街照顾母亲,极少留宿苏家,就算是留宿苏家,也是去柴房将就一晚。
李修缘语气平静,“小红,我是来找岳母大人的!”
“她要我拿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
小红双手抱胸,面露讥笑,“李修缘,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
“飞鹰堂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就凭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拿到苏家的药材款?”
“小红,退下!”这时,一袭白衣的苏慕清端着盈盈碎步走了过来,看到李修缘时,眼神略微一柔,“跟我来吧!”
跟在苏慕清身后,李修缘来到了内堂,不巧,苏家人正在吃晚饭。
一张圆桌前,围坐着数人。
他没想到妹夫崔山城和妹妹苏慕月也在,再看看案几上摆放的礼品盒,心里顿然明了:他们是来给岳母冯家珍道歉的。
前几日的奶奶寿宴,要不是冯家珍极力维护,毒拐杖这件事,就能让他们在苏家抬不起头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苏慕月还是拉着崔山城给母亲冯家珍带了些东西道谢。
见到李修缘进来,苏惑脸色稍暖,奶奶寿宴那件事却是是他们不对,他语气平和,“修缘,来,一起坐。”
“坐?他有资格坐吗!”冯家珍垮了张脸,声音尖锐,“一个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废物,他有这个资格坐吗?”
苏惑尴尬一笑,小声嘟囔了句,“他,他这不是苏家的姑爷吗·······”
“还姑奶奶呢!”冯家珍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猛地站起来,指着李修缘的额头骂道,“有他这样的姑爷吗?”
“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也就算了!”
“在奶奶寿宴上还故意给我们难堪,这还算是我苏家的姑爷吗!这就是个养不大的白眼狼,呸!”
崔山城面带骄傲的看着李修缘,那眼神仿佛在说:
姐夫,就算你在奶奶寿宴上揭穿了我又怎么样?
我崔山城始终是苏家最受欢迎的女婿,而你,还是那个万人歧视的苏家赘婿!
苏慕月夹起鸡腿往冯家珍碗里放,劝慰道,“娘亲,别生气了,气坏了伤身体,来吃菜!”
接着她又目光一转,望向李修缘,火上浇油,“姐夫,听说你要和姐姐和离?”
“我苏家是哪里对不住你了吗?非要提和离?”
“如果是上次寿宴的事情,作妹妹的这里给你道歉。”说着,苏慕月仿佛真的要起身道歉样。
“苏家对不住他?”冯家珍怒目圆睁,大声骂道,“简直放屁!”
“是他欠苏家的,李修缘,飞鹰堂的三千两,你要回了吗!”
苏慕清脸色苍白,梨花宗的事情已经让她够心烦了,回到家又是这样的气氛。
她轻轻闭上眼,心里暗叹了口气,旋即睁开双目,白皙的嫩手放在李修缘手背上,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李修缘微微一笑,保持着礼仪,没有开口。
“家珍,算了,飞鹰堂可不是小们小派,尤其是他们堂主林超峰心狠手辣,修缘他······”苏惑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句公道话。
“闭嘴!”冯家珍一下子打断丈夫,语气坚定道,“李修缘!记不记得你昨日说过的话?”
李修缘点头,语气平静,“当然记得!”
“好!”冯家珍昂起脑袋,伸出右手摊平,“拿不出三千两银子,你明天就去衙门转成奴籍,在我们苏家为奴为仆一辈子!”
苏慕清这时忍不住了,“娘亲!你是要让我被江风城所有人嘲笑吗?”
“他毕竟是我夫君,若是自贬奴仆,我,我不也成奴仆了!”
冯家珍冷笑一声,说道,“当然不是!”
“休书我早就拟好了,清儿,只要你签字画押,我们苏家就可以休了这个废物!”
“而且江风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个冲喜的工具,和你也是有名无实,清儿你放心,过几天娘亲就会帮你张罗新夫君的事情!”
苏慕清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这般决绝,早就做好了这手准备。
一旁看热闹的崔山城拍手鼓掌,先是恭维道,“岳母大人真是英明啊!”
面朝李修缘,语气讥讽,“姐夫,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拿不出来银子,心情很沮丧啊?”
李修缘冷道,“谁说我拿不出!”
“噢?姐夫还真的出来啊!哈哈”崔山城傲道,“姐夫啊,你要是能要回拿三千两银子,我立马脱了衣服在秋水湖游上一圈!”
现在可是寒冬时节,脱衣服在秋水湖游一圈,那感觉可不好受。
冯家珍冷哼一声,骄傲的昂起脑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岳母大人!”李修缘淡淡一笑,没有搭理崔山城,而是将身后的木盒放在桌上,语气颇为戏谑,“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说着,李修缘将木盒打开,从里面缓缓搜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
“啪!”
“这是飞鹰堂赊欠苏家药堂的三千两银票!”
“啪!”
“这是飞鹰堂和苏家药堂签订的五年合作文契!”
“啪!”
“这是飞鹰堂预支的五千两银票!”
瞬间,餐桌上多了三样东西,李修缘语气渐冷,“三千两纹银的账,我一文不少的帮苏家要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给苏家带来了五年的合作文契和五千两预支款,岳母大人,您满意了吗?”
“我可以从苏家离开了吗?”
李修缘话声落下,整个苏家内堂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苏慕月和崔山城同时望了眼对方,齐齐震惊,这个废物怎么可能从飞鹰堂要回三千两账款,而且还有合作文契和五千两的银票。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崔山城噌一下从桌上弹起,抓起桌上银两和文契,“这绝对是假的!”
“李修缘,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伪造银票会被官府砍头的吗!”
“还有这合作文契,你肯定是自己伪造的!”
说着,崔山城盯着银票和文契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苏慕月更是抱着双手,嘴角微微上扬,李修缘这个废物没什么本事,邪门歪道倒是挺在行的。
不过,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只要山城找到证据,让衙门的人把他带走,苏家就安宁了。
这时,心烦意乱的苏慕清忽然出声,“修缘,你为什么要伪造银票和文契?”
“今天在飘香楼时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全都忘了吗?”
她走上前,目光往崔山城手中的银票瞟了眼,笑容苦涩,“山城,不用看了,银票是假的!”
“沈记钱庄为了防止他人盗用高额银票,特地定了个规矩,凡是超过三千两的银票,都留有存联。”
“李修缘,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三千两银票,又怎么会知道这个规矩?”
“我累了,李修缘,你回四方街吧······”
很显然,苏慕清也认定银票和文契是伪造的,在她的眼眸中,除了失望,还有绝望。
她宁愿李修缘跪下来承认错误,也比弄虚作假糊弄娘亲要强。
“什么?敢拿假的银票和文契糊弄我?”冯家珍片刻才反应过来,随手拿起个瓷碗往地上猛地一砸,语气暴躁,“李修缘,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
“小红!报官!”
丫鬟小红顺势要走,苏惑却阻拦道,“站住!”
“真是胡闹!这个时候能报官吗!还嫌不够丢人吗!”
“修缘,快过来,给你岳母赔礼道歉!”
“道歉?岳父大人,我凭什么要道歉?”李修缘淡淡一笑,将木盒提起,从里面不紧不慢搜出两页存联凭证,啪地一声,放在桌上,“银票和文契都是真的!”
“岳母大人,您不是见多识广吗?要不自己看看?”
冯家珍眉头微皱,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燃起,莫非这些东西是真的?
不可能,就凭他这个废物怎么可能从林超峰那里拿到这些?
“咕隆”,忽然间崔山城咽了下口水,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逼真的官印,还有这存联伪造的跟真的一模一样。”
李修缘不紧不慢道,“因为,这就是真的!”
冯家珍冷笑一声,“装!今天我就揭穿你!”
说着立马从崔山城手上抢过银票和文契。
她经营苏家药堂多年,接手过的大额银票可不少,在她看来崔山城之所以发愣,完全是因为不懂怎么辨别银票真假。
真正的大额银票,它的图案清晰,花纹包边明显,用手摸起来也是凹凸有致,层次感强。
端着银票,借着月光,冯家珍仔细辨别着上面的图案。
一朵鲜红艳丽的牡丹花,这是沈记钱庄特有的印记。
在银票的中间画着“纹银三千两”,文字间隐约显现一条暗紫线,在它的旁边印有“江风城官授”五个烫金小篆字体。
冯家珍傻眼了,这,是真的!
忙不迭将桌上的存联和五千两银票拿起,冯家珍仔细观察了下,片刻后又将合作文契拿起细细看了番。
不光那三千两药材款的银票和存联是真的,五千两的预付银票也是真的,就连那五千两的合作文契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曾经和飞鹰堂的三管事林杰签过文契,见过他的字迹和手印,从文契上来看,这两样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仿造的痕迹。
一时间,冯家珍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明明这笔钱要回来了,还多了五千两的预付银以及文契,可她心里却堵得难受。
“怎么可能?竟然都是真的?”冯家珍颓然间坐下,可手上却死死的攥住银票和文契,仿佛这就是她的命根。
苏惑眼前一亮,拍着李修缘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修缘有本事!不错!果然是我的好女婿!”
“岳父大人盛赞了。”
李修缘轻轻摆手,目光挑向崔山城,语气戏谑,“妹夫,游一圈?”
苏慕月赶紧拉过崔山城,鸭子嘴死硬,“有你这么做姐夫的吗!就算这是真的,我们苏家养了你一年,这恩情可是天大的,你一辈子都还不完!”
李修缘转过身子,面相冯家珍,语气平和,“岳母大人,昨夜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是不是可以跟慕清和离了?”
冯家珍眉头紧皱,心里颇不甘心,甚至有些委屈。
天知道这个废物真的要回了三千两银子,自己又当着苏家上上下下答应了他的条件,就算要走也应该是苏家一纸休书将他驱逐出府才对。
见冯家珍迟迟不开口,李修缘轻呼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苏慕清身上,其实岳母大人答应与否都无关紧要,这件事的关键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夫人,苏慕清。
“慕清,明日你带上生辰八字,我们去趟县衙户籍司,和离吧。”
终于,李修缘还是将这句话再次说了出来。
如果说昨夜是一时冲动的话,今晚却是深思熟虑。
虽然有些许不甘,可他也明白,或许这对他和苏慕清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和离?李修缘,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件事!”
站在一旁的苏慕清十分罕见的暴起,一巴掌拍在圆桌上,圆桌瞬间四分五裂,上面的碗筷也都摔落在地,乒乓作响。
“我苏慕清的婚事,只有我一人能作主!”
“你别以为娘亲答应了,我就会如你的意!”
“今天早上我好说歹说让你不去找飞鹰堂,你倒好,死活都不听,本事挺大啊,呵呵,竟然真把三千两欠款要回来了,好!”
“既然你执意要离开我苏慕清,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
李修缘嘴角微抽,他知道自己不该刺激苏慕清的,可他真没想到,苏慕清态度竟然这么决绝。
不过也好,两人间若是没有那些感情牵扯,纯粹是利益往来,或许更好处理。
“好,只要我做得到,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李修缘装作平静。
苏慕清一个飞身跳跃,越上屋顶,从腰间将佩剑取出,直指天边月下灵剑山,如仙子般绝尘而立,“那黑夜苍穹之下的影子,便是门派林立的灵剑山!”
“十五年前,爹爹执掌梨花宗时,在灵剑山的主峰建了座梨花山庄,一场变故,爹爹武艺全失,我们也从梨花山庄搬到苏家宅院!”
“既然你李修缘这般有本事,那就帮我把灵剑山夺回来,重建梨花山庄!”
“要不然,你就只能等我苏慕清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