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都医案叙

《记》[1]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固矣。然服药与不服药，不必三世，不必不三世也。何也？世之医有不历于三世也者，率皆有祖传家秘之名，而实不得箕裘[2]之妙，若此者何贵三世？世复有不三世而自得也者，又率皆有天启神授之妙。若此者何必三世？若既得三世之秘，又竭一己之才，莫若吾友倪复贞先生者。先生自宋以来家世业医，甫十二岁，以闻见之资，一言能起伤寒。及其长也，道鸣于时，深通阴阳之理，曲尽人物之情，望闻问切，出人意表，兼精针灸，尤世所难，而活人之心勃勃欲发，不自怀宝，先以 《两都医按》寿诸梓人，实欲登玄海[3]万世于春台之上、寿域之中也。载征载脉，载论载方，炳若日星，真可为后学指南。余读一过，茅塞顿开。惜乎匆匆北渡，相逢恨晚，何日重来从先生游，寻山问水于三山五湖之间，高歌浮日，亦人生之一大乐也。然先生冲襟雅度，慷慨风流，盖可知岂世之所谓医者流耶？

丙子[4]仲秋燕山逸民[5]韩德拜题并书

[1]记：即 《礼记》，儒家十三经之一，所引见 《曲礼下》。

[2]箕裘：喻祖传之业。典出 《礼记·学记》。

[3]玄海：苦海。

[4]丙子：此指明崇祯九年 (1636)。

[5]逸民：遁世隐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