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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半采桂

一下午消磨的很快,眼见着另外半枝桂花只剩了几朵,秦念初起身伸个懒腰,实在是腰酸背痛,眼睛发花。

“您累了?”落葵问一声,将手里东西放下,“要不我去拿琵琶来您弹一会儿,休息休息。”说着就要起身。

“别,我只是渴了。”秦念初赶紧把她拉住,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喝的急了,还呛了两声。

我的天,弹琵琶叫做休息?

还好自己会弹古筝,要不然这一无所长的样子还不迟早被看出破绽来,罢了,乐器都是相通的,哪天再学学琵琶,估计上手也快。得,这一会儿工夫又得多学一门手艺。

承露已经带了饭菜进院来,瞧了眼放在石桌上的绣花绷子:“落葵的针法越发好了,乍一看的确像小夫人的手艺呢。”

“可别提了,我这赶着时间,绣得粗糙。”落葵不由得皱了眉头,“小夫人,明天可是初五了,还要做成抹额,缝制至少要一天的时间,保险起见,您今晚赶一赶,把剩下的花样子绣完。”

秦念初看了看那几朵花,纠结万分,终于还是点了头。

看着容易做着难,这话一点不假。

饭后一个多小时,秦念初扎了四次手,绣了三朵花,其中一朵还是绣了又拆了重绣的,针脚粗了许多,这可不行,自己都能看出来,何况这里女人们大多是内行。

秦念初心思一转,放下绷子,推门往院子里走。

“小夫人?”承露原本在一旁整理丝线,见她出门,急忙跟上,见天已深黑,回身取了个灯笼的功夫,秦念初已经走远了。

..

正是月初,连个月牙儿都没有,遥遥几颗星子坠在天幕上,虽有遮天蔽日的绿树,倒也看得透彻,这天色真好,没有雾霾,没有尾气,到处清清亮亮的,秦念初不由得感叹。

借着熹微的星光和廊下两盏门灯的亮儿,她绕着池塘往园子深处走去,下午曾远远看了一眼,那边应该是有棵桂花树的。

到底还是黑,寻了一会儿竟然找不到,可是淡淡的桂花香从鼻尖上滚过,想是就在这附近,秦念初干脆闭了眼,静下心,凭着味道缓缓挪着步子去寻。

到了,到了,味道越来越浓,秦念初欣喜地睁眼,“啊”一声叫,吓得退了一步,面前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儿!

“你——谁——?”秦念初惊魂未定,指着面前的影子说不出话来。

对方倒打一耙:“又想了个新死法?”

“啊?”秦念初一愣,声音有点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仔细一瞧,立刻气不忿,“你半夜三更站在这干嘛?吓死我了!”

“你不也半夜三更在这里?”那少年斜着眼睛看她,嘴角透出一丝烦躁。

秦念初考虑到眼前这个问生曾经“救”过自己一次,也就不计较了,好声好气地跟他讲话:“我,我来采点桂花,你呢?”

“不是来寻死?”

秦念初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讲话这么冲呢?嗯,不对,难道这是暗示?立刻往前迈一步,下意识往他胸前一缩,警觉的向四周看一圈,压低了嗓子:“你是说,有人要刺杀我?”

“噗嗤”一声,问生终于不是冷冰冰的声音了:“还真有想象力,我是说,你昨天没死成不甘心?!”

秦念初一滞,琢磨过味儿来,昨天“跳湖”没死,他以为自己半夜又出来自杀呢!

哎哟喂,这小夫人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她一屋子琴棋书画的范儿摆明了是文艺女青年,怎么也不像市井泼妇啊。

也就这么一想,秦念初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因是缩在胸前,这一抬头,恰好对上问生的下巴颏儿,两厢里站的极近,四目相对,忽觉尴尬,秦念初抬脚后退,却只觉腰上一紧,问生已经出手,将她往怀里一揽。

“心虚了?”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吹在脖子上痒痒的,直叫人心里发毛,这是怎么个关系?

“小夫人,您在前面吗?”承露的声音追了过来,秦念初伸手推开问生,踉跄转身,远远地应了一声。

承露提着灯笼迎过来:“您这是干什么呢?天黑路滑的可得小心着点儿。”

“没事,我采点桂花。”秦念初一开口反应过来,花呢?自己还空着双手,再回去摘?他还在怎么办,叫承露看见怎么解释?

这一犹豫间那个黑影子晃晃悠悠地踱过来了,将手一伸,一大枝子花出现在眼前。

“谢谢少爷。”承露立刻接了,丝毫没在意秦念初尴尬的表情变化,转身在前带路。

秦念初下意识跟了两步,心里奇怪,她喊他少爷?于是回身去看问生,结果一扭头,人没了,秦念初出了一身冷汗......加上昨天的表现,有一点她倒是确定了,这人是个武功高手。

其实她并不怕他,反而觉得挺有安全感,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任何一个友好的人都能成为救命稻草,哪怕这棵稻草看起来那么不友善。

“刚才那个......”秦念初试探着问。

“小夫人您半夜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奴婢担不起,眼下他又老不在。”承露似乎不愿意多提他,将秦念初带进门,就张罗着洗漱,伺候睡下。

..

这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秦念初半夜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当然想回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去,求死这个办法她是下不了手的,万一真死了才麻烦,可是要说在这过下去,又万般不情愿,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全都不在......

白天事情一桩桩顾不上多想,可是寂寞的夜里,她想的心里生疼,她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自己是怎么消失的,死了还是丢了,抑或是昏迷了,他们有没有四处苦寻不见,或者四处求医不得,他们一定也想她想的十分痛苦吧?

不知不觉泪就掉下来,秦念初抬手擦了把眼泪,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干脆将头闷在枕头上,哭了一场。

她不是脆弱的性子,只是此时想借此发泄一番,而发泄之后,自己就该打起精神来,继续打怪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