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归于平静
几味好毒吗，他有的，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祁玉摇摇头，说：“先前疏忽，管理不慎，现下已经没有药效了。”
百里辰甚为失望，眉眼间的哀愁已经藏不住了，自言自语地重复，真的没有了吗。
从来到已经大片后移的军营，到接连几日的观察，祁玉心里明白，狄部这次是真的要败给轩辕王朝了，碰上宋景，也算他们倒霉。
关于投毒这样的事，他不排除百里辰能够找到其他的人来代替他，这本来就是自己没有权力去做的事，也与他无关，但是让他亲手伤害宋景，他做不到。
这比宋景亲手杀了他还要令自己难过。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出祁玉所料，狄部大军惨败，今日起便不得不撤出青、卢二州，届时州内全境不会再看见一个狄部士兵的影子。而宋景，终于赶在今年入冬前，收复了国家的失地，等她回了家就能做轩辕王朝的第一个女太子了，即使自己看不到这一天，祁玉也真心着为她高兴。
看着狄部营长外高高挂起的白旗，他的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
入夜时，他安顿好受伤的士兵，独自一人来到湖边，竟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是你。”祁玉心中有几丝不敢相信。
宋景慢慢地转过身，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冲他笑了。
其实在祁玉回了狄部的第一天，她就接到消息了，暗探替宋景查清了祁玉在狄部的所有背景。
在第一次听说祁玉竟然是狄部最弱的部落里最小的族中最不受待见的私生子的时候，宋景还很没良心的笑了出来。
可随后就是说不出的心痛，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才认识多少时间，祁玉是怎么走近她的心里又是怎么让她如此念念不忘的。
曾经记忆再美好如拓跋衍，也没有令她日思夜想到如此地步过。
“听人讲，你拒绝了百里辰向我们投毒的要求。”
祁玉一愣，她果然神通广大，什么也知道，那她是不是也很清楚自己回来的事，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真的在为狄部做事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事轻蔑还是自嘲，抑或是愤怒。
“多谢。”宋景声音很轻，只有祁玉一个人能听见。不仅是这一次，还有以前，他竟然没用他那神通广大的医术毒死自己，反而老老实实地帮她包扎。
他走了以后，宋景的心就彻底被掏空了，整日除了打仗就是想怎么打仗，那一个个难熬的夜里，没有祁玉在身边没有熟悉的奶香，她鲜少能睡着。
祁玉抬起头，问：“最近休息的好吗？”
“你知道吗，你走了后我新学会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自己累到没有一丝力气，自然能昏倒过去。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是睡不安稳，总是做梦”
梦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祁玉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祁玉心头一颤，一丝丝抽痛涌上心头，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说话的口气里带着怒意“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宋景低头，几滴泪水划出眼眶，“我……我想你。”
这句话从宋景嘴里说出来简直不可思议，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将军，这样的话竟然是为了自己说的。
祁玉心中所有的防线和犹豫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宋景，紧紧搂住她抽泣到颤抖的身躯。
直到此刻，真正抱住她祁玉才在心中真正认识到，宋景就是一个小女子，她的身躯脱了铠甲小小一只还没有自己高，她也会怕冷也会怕疼，只有在自己面前时她才会柔弱的像个姑娘。
“祁玉，你们在干什么！”
百里辰与一干将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祁玉闻声第一反应便是把宋景护在自己身后。
“祁玉，果然是你背叛了我们，我拿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背叛，祁玉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辰，自己除了不肯配合他下毒又帮宋景疗过几次伤外，没有干过半点对不起狄部的事情。
“百里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身后站着的不正是宋景吗，你先前在顺阳城呆了这么久，你都做过些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祁玉心中更是不解，正要询问。身后的宋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以往的气势，她转过身来道：“百里辰，你好糊涂。”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祁玉小声询问宋景。
宋景道：“百里辰说的，是他军中机密被泄一事，不过此事确与祁玉没有任何关系，真正出卖你们的另有其人。”
宋景一五一十地告诉祁玉他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本来按照宋景的速度，拿下卢州后还要休整一段时间。可刚收复卢州，她就收到了神秘人的信件，是一份残缺了的狄部青州布防图，这一份仅仅只能帮她拿下青州的一小部分而已。
不过，宋景最新的暗探也给自己送来了布防图，前一份后来经她调查绝对是内部泄露无疑，却恰好能够帮助宋景解译他们自己专用于机密的语言。
此后，宋景便势如破竹，短短几日一举拿下青州。
至于第一份图到底是谁泄露的宋景也查了个一清二楚，那人恰好祁玉与百里辰都认识。
“是谁？”百里辰已经等不及。
“就是你父亲！”
“绝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做危害自己部落的事情，我看你就是为了袒护祁玉而胡编乱造出来的。”
宋景心中冷笑，见祁玉也是一脸迷茫，只好解释道：“想必你还不知道你父亲和祁小柔的关系，他们已经在你征战在外这段时间，夜夜风流过多次了。”
百里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宋景不可理喻。
“祁玉，你跟我走吧。”
祁玉一愣，想了想，点点头。
宋景一笑，“百里辰，信不信由你，你自可回狄部查清楚，明日你父亲若敢给你派援兵，你们将面临无法挽回的损失。”
“对了，祁玉我带走了，只要你们肯老老实实地，祁部内部的安稳就算是我给你们的一个谢礼。”
宋景说完就带着祁玉离开，留百里辰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来后的祁玉忍不住问道。
“祁小柔根本不喜欢百里辰，她爱的就是权力，是她自己勾引狄王。狄王想借机挫败一下自己儿子，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这……百里辰可是狄王最宠爱的儿子，小柔和狄王他们怎么会……”
“祁玉，你要知道狄王毕竟也爱权力，他也会忌惮自己的王位，至于祁小柔，她想得到的可远不止狄王王后这一个位置。人心，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祁玉只觉得十分复杂，他不想再去想这个了，干脆一下仰到在宋景床上。
“喂，你这是作什么。”宋景只觉得十分好笑，便打趣道。
“你没看出来吗，赖着不走啊。今晚我就睡在这里。”
宋景轻笑，“想赖在我这里，看你表现啊，去做完羊肉汤来。”
祁玉闻言干脆吹灭了蜡烛，把宋景也带下来。两人仰躺在床上，抱在一起。
半响，祁玉说：“我对不起百里辰。”
“明知道跟我走对不起他，那你还跟我来。”
“因为另一个选择是再次离开你。”
“你舅舅……”祁玉想了想还是提起这个话题。
“放心，我已经找到凶手了，等我们回了京都，我会给舅舅一个公道，也还你一个公道。”
宋景又往祁玉怀里缩了缩，心想着，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次日，狄王、百里辰几人带着降书来到军营，祁玉并未露面，宋景接待了他们，见百里辰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想必一连串的打击对他伤害不小。
“狄王，降书我收下了，希望几日后我能听到百里辰接任你位置的消息。”
“什么，我明明已经交了降书。”
“降书是你们战败本来就要交的东西，我只知道如果百里辰不接任你的话，我们的机关会按时启动。”
“你……”
看着狄王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少陵在心中暗自钦佩宋景，原来他当初派李庄随徐彪一同前去还有这层深意。现下，他们不仅得了舆图，还在内部埋下了致命机关。
百里辰诧异地盯着宋景，投去询问的目光。
“要谢就谢祁玉吧。”宋景看着他，“对了狄王，你可别耍花招，我们的人还在狄部呢。”
宋景离开，来到屋里看到焦急等待的祁玉。
“如何？”
“安排好了，百里辰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狄王的。”
“难道你不怕他再打回来。”
“绝不会了。”宋景神秘地笑笑。
祁玉到底是念着和百里辰的兄弟之情的，宋景顺水推舟也算填补他一个遗憾。
“多谢你了。”祁玉很难为情地说道。
“这算什么，权当你的嫁妆了。”
“不许你这样说，就算你是将军，也是你嫁给我不是我嫁给你。”
宋景笑得合不拢嘴，越是看他这样就越觉得心中欢喜。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回京都了，等自己封了太子，一定要把自己和祁玉的亲事提上日程，早早洞房花烛夜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