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忆
宋景因刺杀太师幼子，获罪被发配阮江关。沈湛信守承诺，并未出手帮助宋景，也没再做过干预宋景命运的事情。
宋景走得那天，沈湛忍住没去送，他本以为自己会给她一个潇洒的拥抱，却连见她一面的勇气也没有，最后决定追到城门口的时候，她竟是连一个影子也瞧不见了。后来他想，当时无论怎样也该请她喝杯送别酒才对。
她就这么走了，沈湛的日子变得难熬起来。
在一个个无人的午后，他一个人拿着一本书，不知不觉地开始发愣，一愣就是一下午，晃过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会回到那颗凋落的槐花树下，闻一闻风中的残香；在她喜欢的茶馆，点一壶冰茶，怔怔地坐一会。她被自己亲吻后的羞赫和喝茶时的端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他怪自己，怎的叫一个丫头弄得魂不守舍，他夜里睡前，特地告诉自己，“我只是因为那个丫头曾再雪日里救过我，我才对她这么好的。我现在想去找她，只是一时的想法，过会就会忘记了。”他是如此的不会会撒谎，连自己的心都骗不了，不然怎会一夜无眠。
在一个夜晚，他在翻来覆去数次后，起身顺着宋景留在府里的暗道竟然一路找到皇宫。他走近她的宫殿，发现了那幅她视若珍宝的画像。
“沈湛，你接受现实吧，她心里爱着的人是肖俞，对你仅仅只是朋友间的喜欢而已。”
他任命地闭上双眼，把那幅画像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转身离开。
今日夜里总是狂风大作，沈湛打开门时，便是一阵激风，吹得殿中一阵缭乱。他无奈施了法术将一切恢复如常，他法术过于强劲，画像上的绸带竟然陡然崩开。
“哗”的一声，画像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在空中打开了。
沈湛身体一僵，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画像，那眉眼，竟是自己。她画得人不是肖俞，难道她心里也有他。
沈湛从未如此失神过，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来心中是何滋味，只是连夜骑着一匹马，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到了阮江关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神仙，为什么不用法术呢。
见到宋景时，她趴在桌子上跟一个老妇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宋景问他为什么来这里。来的路上，沈湛心中已经想了无数遍，自己该如何跟她表达爱意，可就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心里在害怕，怕什么，怕她突然说一句，“那是我随便画画得，你居然当真了”，怕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和取笑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宋景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直到踏上了回京都的路，沈湛也没勇气说出口，他本以为自己爱宋景这件事会被他埋在心中一辈子。
结果半路上，却被自己知晓了阮叔文喜欢她的事情，沈湛气极了，他不顾一切地回去，再没有了昨日的胆怯把宋景拉到假山后。沈湛不知道，他言语间的激切，将自己对宋景的爱意显露无疑，若不是吃醋了，怎会如此在意，也正因为如此，宋景才没有拒绝他。
在致远书院，他说：“我对着九重天起誓，怀里这个人，我一生都要护好。”在阮江江畔，他说：“我们的事情他什么都可以管，唯独关于你，由我来做主。”
他许下的这些谎言，如今想来是多么可笑。
宋景不会教书，后来又克服自己赢得阮延辉赞赏的事，他知道。
她被阮延辉囚禁，藏书阁接连死了两个人的事情，他知道。
她在阮江关遭到獠部伏击，后来用反间计又联络肖俞才击退敌人，她又是怎么认识拓跋衍的，甚至她和阮延辉躺在一张床上……他都知道。
可这些，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次也不能插手。瑕姬在天、凡、魔、灵四界是一个已经消失了的存在，她身上的力量隐蔽而又强大，隐蔽到天帝对她的藏身一无所知，强大到以沈湛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付她，她用的法术前所未有，没人见过。
“如果你愿意迎娶穆喻芳，我就把这法术教给你。”
最初听到瑕姬这句话时，沈湛心恍惚了一下。他哪怕被沈兴关在沈府沈湛也从未屈服过，坚决不娶，可现在面对瑕姬开出的条件，他竟然心动了。
他比谁都渴望拥有这股神秘地力量，他被迫向天帝恒霄许下誓言，被迫答应瑕姬的赌约，这一切的根本就是因为他无法达到比这二人更强大的地步，如果瑕姬愿意传授给自己这法术，他就有机会颠覆这一切。
终于，在阮延辉与宋景共同躺在同一张床那一夜起，沈湛选择了屈服，他答应了瑕姬，以自己听她的话娶穆喻芳为条件，让瑕姬教他没见过的法术。
在宋景来质问自己的那一天，他什么也没解释，他一直在等，等自己终于拥有了那强大力量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他和宋景会如愿以偿地过上最美好的生活，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可是他没想到，宋景这么快，就喜欢上了别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可以感知宋景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可就在她回到京都后，自己能知道的东西就越来越少。
当她第一只脚踏入荒尘山起，沈湛即使用了仙术也只能看到宋景和百里辰两个人在山中走来走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对宋景的感知。
第二日思无涯，宋景在战胜百里辰的关键时刻，体内那股秘密力量竟然莫名的熟悉，她启程前往青、卢二州，他也只能感知宋景日常布置战略，至于祁玉这个人是如何出现的，他们又是怎么相爱的，他竟然一无所知。
沈湛那时意识到，宋景血红的眼睛，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暗示，瑕姬每次行动看似在捉弄宋景，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规律不容自己知晓，但愿宋景和瑕姬身上的神秘力量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