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巧舌骗太师
脱脱趁于金彪马失前蹄之机,要生擒于金彪。于金彪可急了,刀纂一点地,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往下一支,双脚磕镫,两条腿一夹马肚子,这匹马噌噌一声就起来了。原来白云托的袖箭,只是伤了马的皮肉,没有伤着筋骨。于金彪两腿一使劲,只见那马竹签子耳朵一竖,尾巴一摇,咴儿的一声长嘶,向脱脱的营门冲了过去。受惊的马,怎么也勒不住,于金彪只好咬着牙硬往里闯。他手托半截九耳八环刀,左右翻飞,打砍敌兵,亚赛虎入羊群,惊得无准备的元兵乱成一一团一。脱脱正在发愣,从西吴营中又杀过来了两员大将,一个红脸的,一个黑脸的,黑脸的使锤,红脸的使棍,两个人越过了脱脱,冲进了元军营盘,追赶于金彪去了。这俩人闯进营门,抡开了双锤单棍,一边追于金彪,一边拨打元军,工夫不大,就把于金彪追上了。三个人如同虎人狼群一般,眨眼之间杀得元军一尸一横遍地,撞翻了无数帐篷,脱脱营中,人喊马叫,乱成一一团一。脱脱一看,伤亡太重,再要阻挡这三员猛将,会有更多的人伤亡。便赶紧传令:“三军闪开,放他们过去!”本来兵丁们谁也不愿意拦挡他们。这三个人跟猛虎似的,谁惹得起呀!一听元帅传令放他们走,那还不容易,呼啦啦立即闪出了一条人一胡一同。这三个人没费吹灰之力,就冲出了脱脱营盘。他们走后,脱脱赶紧收兵,整理营盘,严加防守,暂且不表。
再说元帅徐达,见于金彪他们闯出了连营,也下令鸣金收兵。他回到帅府,众将皆来参拜。只见徐元帅往帅台后面一坐,把脸一沉,大喝一声:“大胆的一胡一大海,你可知罪?”一胡一大海一听愣了:元帅这是怎么啦?于金彪没有战胜脱脱,这气怎么撒在我身上?不行,得问问他:“元帅息怒,不知我老一胡一有何过失?望元帅明示。”元帅说:“你自己做的事,倒来问我,真是岂有此理!拉下去重责八十!”一胡一大海也不示弱,把脸一绷:“啊,元帅你把事说明白再打不晚。”元帅说:“你在于金彪面前,鼓动是非,无中生有,挑拨将帅不和,已铸成大错。本帅今日重责八十,并不为重,倘若于将军有个好歹,本帅还要将你枭首示众!”一胡一大海一听,可傻眼了,吓得后脊梁直冒凉气。心想这个元帅怎么这样神?我在背地里鼓捣的事,怎么都让他知道了?难道他能掐会算吗?怎么办?这顿打是非挨不行了。大汗珠子顺脸往下掉。元帅暗暗好笑,又问他:“本帅说的可是事实?”一胡一大海眼珠一转,赶紧回答:“元帅息怒,是我错了,您能让我将功折罪吗?”元帅说:“你怎么个将功折罪法?”一胡一大海说:“我情愿在您面前讨一支将令,去退老太师的大兵,您看怎么样?”徐达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徐达来到西吴虽然时间不长,但对西吴众将的脾气秉性,摸了个一清二楚。如何用人,他心里有本清账。对于金彪几次同他翻脸,他知道是一胡一大海从中挑拨,也是因为于金彪太傲气了。所以这次脱脱来战滁州,便想借此机会,制一服于金彪,教育一胡一大海,也给脱脱一个下马威,所以才演了一场赌头争印的戏。于金彪一出城,徐达就暗地里把陶然、一江一忠两个派出去了,告诉他们要保护于金彪,还不能走漏消息。二人会意,带领一支人马,埋伏在关厢。于金彪的战马冲进了脱脱的营门,他们就跟着闯了进去。元帅一看大事告成了,便收兵回营,要教育一胡一大海,谁知一胡一大海又吹上了,说他能退兵,元帅没有好气地问他:“这兵你是怎么个退法?”一胡一大海说:“那还不容易,您只要放我出城,我一见老大师,保管让他大兵退出四十里去。”元帅一笑:“一胡一大海,你要真让老太师退兵四十里,本帅为你记头功一件。”一胡一大海说:“我不要功劳,那玩艺儿没用。”“那么你要什么呢?”“我要你免去那八十军棍。”“嗯,只要你能退了兵,本帅免去你那八十军棍。但不知你此去元营,要带多少人马?”“我呀,谁也不带,就我自个儿去就成。”两旁众将一听,心里这个笑呵,暗说道:这位一胡一老二,不定又玩什么鬼花招呢,备不住是要开小差吧?元帅怎么想的呢?他想一胡一大海为了逃避八十军棍,要到脱脱那儿当说客。他平时对西吴王是很忠诚的,不会开小差,更不会投降脱脱。脱脱太师是个主张在战场上见高低的人,他决不会把一个说客,偷偷摸摸地杀了。一胡一大海去元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让他去好了。元帅说:“一胡一大海,你可知军无戏言?”一胡一大海说:“咱老一胡一懂得。元帅你要不放心,我找个保人好不好?”元帅说:“使得。”一胡一大海眼望众将一抱拳:“诸位,诸位,我老一胡一要去退兵,元帅信不过我,不知哪位将军愿给老一胡一当保啊?”大伙一听全摇脑袋了,心想谁给你当保,你长这么大跟谁说过一句实话呀!张嘴就一胡一编。谁要给你当保,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大伙儿谁也不言语。一胡一大海一瞧,这可太难了。我老一胡一在西吴营里呆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连个保都没人给我当,我这是怎么混的呀?他一抬头,看见郭英站在众将行列里,就对他说:“老兄弟,你给哥哥我辛苦辛苦吧?”郭英有心不当这个保,又觉得当着众将官驳回去,太让自己这个结拜哥哥难堪了。他硬着头皮说:“二哥,当可以当,咱们可得把话说到前头,退了兵你回来;退不了兵,你可也得回来呀!”一胡一大海说:“哎,一定,一定。”将话说完,立下了军令状。元帅吩咐开城,守城士兵把城门打开。一胡一大海一个人骑着马,不带兵刃,不著盔甲。溜溜达达地就出了滁州城。将官们在城上给一胡一大海观阵,都要开开眼,看看老一胡一如何退脱脱的大兵。
只见一胡一大海骑在马上,哒哒哒不慌不忙地往前走,直奔脱脱的营盘。于金彪闯营之后,脱脱营中防守得更加严密了,营门外密排着手执马刀、弓箭、长槍、盾牌的兵丁,好似几道长墙。一胡一大海骑马过来,离老远人家就喊上了:“呔!站住!别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们可要开弓放箭啦!”老一胡一也不着急,也不害怕,双后一抱拳,笑呵呵地说:“诸位诸位,辛苦了辛苦啊。千万别放箭,咱可不是外人。我借您口中言,传我心腹事。烦你们给我往里通禀一声,就说老太师的六徒弟一胡一大海前来求见。”元军们一听全愣了,张三瞧李四,李四瞧王二,“兄弟。”“哥哥。”“谁都知道咱们元帅这一辈子就收了五个徒弟呀,怎么这儿又出来个六徒弟呢?这不明明是诈吗?”“拉倒吧,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来这里冒充老太师的徒弟呀?”“我没听说过元帅有个六徒弟。”“噢,元帅收徒弟还非得告诉你一声不可呀,你算哪位呀?”“哎,可也是呀,那就往里报吧。”兵丁传给旗牌,旗牌不敢怠慢,回到营盘来见脱脱:“报!启禀老太师,您的六徒弟一胡一大海在营门外求见。”大师闻听一愣。白云托、蛮子海牙两个人可气坏了,上前狠狠地揍了旗牌两个嘴巴:“你太混蛋了,你在营里呆了这么些年,难道不晓得我师父就五个徒弟呀?从哪儿又出来一个六徒弟?胡说八道,快滚!”旗牌捂着嘴刚要走,太师说:“慢着!”太师想:我这辈子收了五个徒弟:大徒弟徐达,二徒弟张天佐,三徒弟项文忠,四徒弟白云托,五徒弟蛮子海牙,今天怎么又出来个六徒弟?这里边定有原因,盘古至今,兵不厌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个六徒弟会不会是徐达派来的奸细?这一胡一大海怎么有这么大的胆量,我得见见。他不是要摸我的底吗?我也顺水推舟,探探他的真意,或许还能从他的嘴里探听出来一些朱元璋和徐达的军情呢。主意拿定,赶紧叫白云托、蛮子海牙:“你二人跟随旗牌快去迎接我那六徒弟。”“啊?”俩人一听全直眼了,急忙上前说:“师父,您这是怎么了?”脱脱说:“不必多间,叫你们去迎接,你们就去迎接,不得怠慢!”两个人一听:得,那咱们就接去吧,看这意思,不但去迎接,还得好好地招待呢。没办法,两个人只好跟着旗牌往外走。
一胡一大海一瞧从营内出来两位大将,虽然身著盔甲,可没拿着兵刃,一看便知是来迎接他的。仔细一瞧,认识,是脱脱的四弟子白云托,五弟子蛮子海牙。一胡一大海赶紧甩镫离鞍下了马,乐呵呵地施礼:“四师哥,五师哥,你们好哇,小弟这厢有礼了。”白云托、蛮子海牙这个气就甭提了,心说:你算老几呀?张嘴就管我们叫师哥。两个人心里头挺别扭,可脸上还不能带出来,只好捏着鼻子没笑强笑地说:“哎呀,不知六师弟到来,未曾远迎,望求海涵。愚兄甲胄在身,不能还礼,师弟你就快请吧。”三个人并马而行,来到脱脱的帐外。白云托拴好了一胡一大海的马,往里边通禀,脱脱说“请”。一胡一大海在帐外喊了一声:“恩师在上,不才弟子一胡一大海告进了!”挑帐帘来到帐篷里边,一伏身就给脱脱跪下了:“恩师在上,弟子一胡一大海参拜恩师。”脱脱一见一胡一大海,就想起了当年在京城菜市口挨过他一头盔的事,不过今天不能提那个茬儿。脱脱微微一笑说:“六徒弟你来了,免礼坐下。”旁边有人搬来一把太师椅,一胡一大海谢座。就听脱脱说:“一胡一大海呀,咱们可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一胡一大海一看,脱脱还真承认了,这就好办,故意往四下里看了看说:“师父,我来是为了军务大事,怎奈两旁耳目甚多,弟子唯恐走漏消息,与您不利。我看……”脱脱一听;闹了半天他是嫌人多,不能直言,那好:“来呀,两厢人等一齐退下。”脱脱一说叫大家退下,众将可就不放心了。他们想:谁知道这个姓一胡一的安的是什么心哪?我们要都退出去,他要行刺那可怎么办哪?可这话又不能说,他们俩眼紧紧盯着太师。脱脱一笑,冲大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不必担心,一胡一大海没什么能耐,我在武科场跟他打过一仗,知道他除了吹牛撒谎什么也不会,纯粹是个饭桶。甭说他不敢行刺,就是行刺他还跑得出去老夫我的手心,你们就放心吧!太师把袍袖一抖,众将官这才全退下去了。
太师又问一胡一大海:“你说吧。”一胡一大海一瞧别人都退下去了,就剩下白云托和蛮子海牙还在两边站着呢。一胡一大海还是不说,瞧瞧白云托,看看蛮子海牙,又摇了摇头:“老师,您看……这还是不太方便哪。”脱脱一看:噢,对他们俩也不放心哪:“那好,你们弟兄二人也退下去吧。”这俩人一听,心说:哎呀,师父,您怎么这么信服他呀?我们俩要再退下去,你会有危险的。这两个人站着没动。脱脱一沉脸:“给我退!”“哎!”两个人不敢不从,也退了下去。大帐之中就剩下脱脱跟一胡一大海了。脱脱说:“一胡一大海,这回你有什么军机大事就说吧。”一胡一大海一笑:“老太帅,我是您六徒弟吗?”叫他这一句话还真把老大师给问住了。他心里说:一胡一大海这小子真够缺德的,是你冒充我的六徒弟,进了我的大营,当着众人你一口一个师父。大伙都走了,你反而又问起我来了。要讲真的,我还真没收过这么一个六徒弟,可是当着众人,我还真承认了。这会儿你叫我怎么回答呢?脱脱脸一红,说:“啊,这个……”一胡一大海又一笑:“师父,我是您的六徒弟,这一点也不假,难道说您把当年的事儿给忘了吗?”一胡一大海的这句话弄得老大师莫名其妙:“当年的什么事啊?”老胡说:“您不知道哇,我一胡一大海是卖牛头肉的出身,没什么能耐,就会那么几斧子,多了不会。当年咱们爷儿俩在武科场还打过一仗呢,您也知底。不过现在的一胡一大海可跟武科场那时候不一样了。我已经学得了满身的武艺。跟谁学的呢?就是跟您三徒弟绿袍将项文忠学的。水有源,树有根,我得从头说起。自从武科场失散以后,我没家没业,无处投奔,就到相州前去投军。到了相州正好遇见您的三徒弟绿袍将项文忠,他见我仪表非俗,相貌出众,就把我留在营中。因为我小心服侍他,他也很喜欢我,到后来他就教给我武艺。常言说,得人一招便为师嘛,我当时就跪在绿袍将项文忠的面前,要拜他为师。他说不行,咱们俩的岁数相仿,我怎么能收你当徒弟呢?你要学只管学,徒弟我可不收。我就说了:怎么着您也得收,您教了我这么些个日子,哪能白教哇,您要收下我还则罢了,您要不收我就跪个钉糟木烂,永不起身。项文忠一看我的心太诚了,就说:你要非认师不可,那就这么办吧:我替我师父再收个六徒弟,这叫代师收徒嘛。我师父一生就教五个徒弟,以后再说什么他也不收了。我跟我师父的感情最好,我再替他收一个六徒弟,他老人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再给他老人家写封信说说,以后你投奔恩师,再给师父磕个头,你看怎么样?我一听,再好也没有了,先给三师哥磕头吧。从那儿起,三师哥就算把我收下了。后来给您写了封信,这封信您收着没收着我可就不知道了。三师哥对我不存一点私心,把全套武艺都教给了我。他看我学得差不多了,就要打发我到京城去找您,不想就在这工夫战事就起来了,原来跟我磕过头的那个朱元璋从真武顶造了反,打到了襄一陽一城。荆州王古轮帖木贞闻讯后,要用四路人马攻打襄一陽一城,所以才调我师哥代管一百零八尊红衣大炮。我三师哥对我说:那你就别去找师父了,先跟我打襄一陽一去吧。我一琢磨也好,救兵如救火嘛。我如果在襄一陽一立了功劳,再去找您不是更好吗?所以我就没去。谁料想到了襄一陽一以后,朱元璋手下的能人太多,把四路人马都给打退了,我和师哥项文忠也落在人家的包围之中,炮车也叫人家抢去了。怎么办呢?我师哥一看大势已去,觉着对不起师父您老人家栽培之恩,他想为国尽忠,为师父尽孝,亮出宝剑就要抹脖子。我一看势头不对,要是三师哥抹了脖子,这不使亲者痛、仇者快吗?师父您呢,也就去掉了一只膀臂,我怎么能看着三师哥死呢。当时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劝我三师哥暂时委曲求全。我说,你先别抹脖子,现在一百零八尊红衣大炮让人家给抢去了,四路大军叫人家杀散了,咱俩再一抹脖子,这就等于全军覆没。小弟倒有一个主意,可不知道哥哥你愿意不愿意?师哥说,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我说,咱们哥儿俩不如来个假降,表面上保他朱元璋,暗地里给咱们师父通风报信,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咱们在朱元璋的营盘里先结一交一一些和咱们投缘对劲的弟兄,慢慢地扩展势力,等候师父的消息。将来师父不跟朱元璋对敌还则罢了,一但师父要带兵征讨朱元璋,咱们就动手,给他来个出其不意,里应外合,准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说不定还能拿住朱元璋。到那个时候,岂不是一箭双雕吗?我师哥一听这个主意挺好,当时就答应下来。等他们过来,我们俩就坡下驴假投降了。到了朱元璋的营盘里边,我们哥儿俩就总想给您送个信,就是没得着机会。我们也只好慢慢扩充势力。可谁知道,朱元璋手下的人都不好对付,人家对我们这些投诚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两样来,实际上还是存在戒心。所以我们的势力一直也没有兴旺起来,可是人家朱元璋呢,倒是打一仗胜一仗,越来人越多。我们在里边觉着非常孤单,还得想办法拉人。那么拉谁呢?拉它三干两千当兵的屁事不顶,要拉就得找个有能耐、顶用的才行。想来想去,我们就想起了的大师哥徐达徐国显。大师哥行啊,比我们强,要真能把我大师哥拉进来,我们哥儿仨拧成一股绳,那朱元璋就算完了。我们哥儿俩商量好了,准备在朱元璋的面前,保举我大师哥。说来也巧,到了滁州,那个张玉就病了,这不正是机会吗?我们一保举还就成了,第二天,朱元璋就带着厚礼到广泰庄去请我大师哥徐达。当时风雪漫天,我心里有事,才讨了个随驾的差使。刚开始我大师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他当然不出头了。您想啊,您对我大师哥有二十年授业之恩,他又做过元朝的汜水囗,他能忘恩负义吗?他能一刀割断师生之情吗?那朱元璋把嘴皮都磨破了,送的礼物跟山一样,可我大师哥说什么也不动。朱元璋急得够戗,后来就打算不请了。我们一看这还行吗?就偷偷地夜进广泰庄,见了我大师哥。我说:“大师哥,朱元璋给你这么优厚的礼物,封你这么高的官职,你怎么不去呢?我大师哥说:兄弟,你糊涂哇。他朱元璋不管怎么样,给我送多少礼物,也没有师父对我的恩情贵重,二十年教导之恩我怎能忘怀?我要保朱元璋跟师父对敌,我还叫人吗?你别看以前师父跟我闹点子别扭,那是恨铁不成钢啊,漫说我们爷儿俩还没撕破脸皮,就是骂起来,我们也是奥嘴不臭心哪。他朱元璋给多大官管什么呀?他怎么说我也不能出去反对师父,天地君亲师,师生如父子嘛。我就打算在广泰庄忍一辈子了。我一听这话心里特别赞成我大师哥对您的这番意思,我对他说,大师哥你这就不对了,他请你你还得去,你知道内里是怎么回事吗?请你不是朱元璋的主意,而是我跟我三师哥的主意。我们俩保朱元璋也是假的,是在他的营里头给师父做个内应,我们俩进营盘日子已经不少了,可是笼络的人并不多,我们还想多拉点人,越有能耐的越好,最后想起你来,才在朱元璋面前保举。朱元璋请你是真,可是大师哥你应该假去,只要你到了朱元璋的营盘里就把大权抓过来。你别真给他办事,要学当年的徐庶进曹营,一计不献。等着师父多咱攻打西吴的时候,咱们好在里边做内应,助师父一膀之力,也算对得起师父对咱们的教导之恩了。我大师哥一听这话,顿开茅塞,恍然大悟,说老六啊,既是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等朱元璋来了,我就跟他去。果真第三天朱元璋一到,还没等我大师哥说话,达里金兵围广泰庄,我大师哥趁这机会,就跟着朱元璋走了。我大师哥到了滁州以后,朱元璋对他挺好,封了个西吴元帅。我们哥几个在背地一商量,决定第一步先把朱元璋手下这几个能人给他拨拉倒喽,咱们就好办了。得先搬掉他的五虎上将,什么金槍教师梅士祖,神箭小霸王郭英,还有华云等等。最扎手的是于金彪,得先把于金彪治死。我告诉了我大师哥:于金彪这个人好强,爱喝酒,你就下令戒酒,他准生气,我再一烧火咱们就把他送了。我大师哥第一天登台拜帅,这于金彪果然喝得醉醺醺的,大闹将台。我大师哥就这个台阶把他绑出辕门要开刀问斩。只因于金彪在营中人缘挺好,所以众将官给他讲情的不少。正在这个时候,师父您领兵到了。我大师哥将计就计把于金彪派到军前和您对敌。他知道于金彪不是您的对手,名为让他戴罪立功,实际上那是我大师哥故意让他送死来的。临来的时候命令他:凡是我们师兄弟只许他生擒,不许叫带伤。那于金彪可真叫猛啊。他伤了您的四员大将,把我二师哥又给拿住了。为什么他不伤我二师哥呢?那是元帅的命令,他不敢伤。我二师哥到了滁州之后,我大师哥就告诉我们好好招待他,并叫我们把心事都透给二师哥。我二师哥一听也特别高兴,就假装投了降,他在滁州城里也等着迎接您呢。不过朱元璋的势力还是不小,大师哥刚进滁州立足未稳,因此不能大刀阔斧地乱砍,怕叫人家看露了馅儿。您的兵来得也太急了。您要晚来,朱元璋的那些大将就被我们削掉更多了。于金彪闯营一走,我大师哥就让我想办法给师父您送个信,把我们在里边的事跟师父说说,别叫师父乱打一锅粥,小心自己吃了亏。他对我说:要出城别人去不方便,怕朱元璋怀疑,只有让你去,因为你跟朱元璋在陆家庄就认识,又是磕头的把兄弟嘛!他不会怀疑你。我假装派你过营去和师父商议一交一兵之事,你进营之后,就把咱们弟兄的事告诉师父,你再跟师父商量商量,是不是先让师父把兵退出几十里地听听信儿,容咱们在城里伸展伸展。我说好吧,那么你想让师父的兵退出多远去呢?我大师哥说:也不用太远,退出个三、四十里地去就行。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师父不攻城,我就把朱元璋手下的这群能人们杀个差不多了。完了以后,咱们再给师父送信去,咱们好里应外合捉拿朱元璋。大师哥派我来就是为的给您送这个信。师父您信我的,城里有我们哥儿几个呢,您就退出三、四十里,容我们一段时间。”一胡一大海说到这里就把话打住了,他要看看脱脱怎么打算。
脱脱这时两眼盯着一胡一大海,手捋着一胡一须没有言语。一胡一大海一看,有门儿。我再来两句,他准得退兵:“师父,您老人家可要当机立断哪,要不然我大师哥那儿不好办。您要不放心,就把我留在营盘做人质。”脱脱还是不吭声。一胡一大海想,夜长梦多,不能多给他时间,就催道:“行不行师父您倒是说话呀,我在这里时间长了,朱元璋会起疑心的。”脱脱微微一笑,说了声:“好!”正在这时,仓啷啷一阵宝剑声,白云托和蛮子海牙持剑入帐,厉声喝道:“好你个奸细一胡一大海,竟敢花言巧语欺骗我师,看剑!”说着一伸手抓住了一胡一大海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