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宜兰小地方
宜兰的清晨,散发着平静的幸福感。白霜一睁眼就开始感到欢欣,麻雀在树上唱歌,阳光从格子窗照进来,多好的一天。
白霜在屋子里静静地欣赏Jimmy这个温馨的家,从客厅到厨房,处处散发着一个普通人家的日常,没有奢华的装饰,那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儿,可能是他们各自喜欢的、常用的,也可能只是随手收集来就放在那里的,丰富却不杂乱。这片空间,是在一个个小日子里自然长成的样子,是白霜心中家的样子。
客厅有一整面墙被设计成书架,放满了一家人的书、CD和小杂物。白霜很喜欢欣赏书架,透过书架,她可以看到主人的喜好和性格。她一一扫视那些书名,饶有兴趣地猜测某本书是谁的。烘焙和手工制作的书还挺多,肯定是“家庭煮妇”Jimmy的,萨克斯音乐CD、体育期刊想必是男主人John的,童话故事、连环画和自然科普之类肯定是两位儿子——哥哥乐山和弟弟乐水的。
书架旁的乐器架上放着John的萨克斯,乐山和乐水的乌克丽丽躺在沙发上。昨晚他们一家为了欢迎白霜,特意为她演奏了一场。John一边吹着萨克斯一边摇摆,十分陶醉;乐水帅气地拨弄着乌克丽丽那几根弦,释放出欢快的曲调;乐山摇着铃鼓,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白霜从来不知道,一个家能热闹成这样。
天真的乐水问白霜:“你会什么乐器吗?”
白霜尴尬地摇摇头:“不会。”
她突然有些神伤,自言自语道:“也是呢,真遗憾,我原来什么乐器都不会。”说着便苦笑起来。
“那有什么,你可以学啊,这样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能弄点声音出来。”乐水眨巴着大眼睛说。
白霜不禁惊讶,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挺有道理。
“你想学什么乐器?”乐水又问。
白霜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蹦出一种乐器,是她向往的。
“吉他,我想学吉他。”
Jimmy家的厨房很宽敞,灶台旁一张很大的原木方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厨具,有很多是烘焙用品,一看就是“家庭煮妇”的主场。桌子的一边放了十几瓶果酱,看起来是草莓果酱,很诱人。
白霜打开厨房另一侧的后门,屋后竟是一小片菜地。
她站在菜地边,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气,惬意地、放肆地享受着阳光,十分满足。这里的天空、麻雀、菜地、Jimmy一家……所有这些都让她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扑面而来的新奇。
“哇,小地方的生活,真好!”
打从她记事起,她父母就已经在做生意,从小杂货铺到批零兼售的小超市,虽然算不上大生意,却永远忙个不停,外人都只觉得她家经商有钱,家里一定很舒服。但其实她家的两栋房子,一栋永远堆满货物,另一栋长期没人住。她父母每天天不亮就开门营业,瞅着空才能吃上一口饭,凌晨才能休息,钱越赚越多,但日子却越来越不舒服。白霜觉得她家从来就不像一个正常的人家,倒像一个临时暂住的地方,她甚至邪恶地希望父母某一天能关门,好好睡个懒觉。
突然,她脑袋里生出一个灵感——她要去看这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家,创作一本关于“家”的绘本。她想要画的不只是一个房子里的陈设,更重要的是千姿百态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思想。
她兴奋不已,跑回屋拿素描本记了下来,生怕再过一秒就忘了。那上面已经记了她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等待她一一去实现。
那个素描本的首页写着:“有时候觉得一辈子好长,时间多到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使劲浪费,有时候又惊觉想做的事还挺多,一辈子都不够用,然后开始后悔过去的蹉跎。”
楼上Jimmy一家也起床了,收拾了一番就下楼来。心灵手巧的Jimmy分分钟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有诱人的果酱和烤土司。
一家人开始聊某种“招牌”,白霜不明就里,只边吃边听。
Jimmy看白霜很安静,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她提过他们今天的主题。
“小白,我们今天去插秧,你要不要一起去?”
“插秧?”白霜正在抹草莓果酱,突然愣住了,“是去田里插秧的那种吗?”
“嗯,对呀,就是去泥巴里插秧,” Jimmy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那个姿势,“是稀泥巴哦,要脱鞋卷裤腿的,你怕不怕脏?”
白霜还沉浸在她的好奇中,“哦,那我知道了,和我们那里一样的。我只是一下子很好奇为什么要去插秧,你们家还有种地吗?”
John笑了,说:“不是,是我们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叫赖青松,我们都叫他青松大哥。他是台湾很有名的硕士农夫,电视和杂志都有报道过哦。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白霜摇摇头。
John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起硕士农夫的故事。“他以前在日本留学过,是学法律的,可是后来却回来宜兰做了农夫,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一个法律硕士耶,为什么要做农夫呢?”
白霜想了一下,说:“还好耶,如果他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是这样没错啦,但如果是你,你应该也不敢这么做吧。”他笑呵呵地说,“很多人就是觉得很遗憾啊,好像就跟他身份不匹配呀,高材生耶,如果去做一名律师,不是很有前途吗?为什么要当农夫呢?可是他不这么想。他在城市里也工作过,就对那种拥挤的、忙碌的生活感到很疲惫。他就问自己,我能够去干什么呢,想来想去就觉得,还是最喜欢小时候种地的生活,所以就来宜兰种地了。现在已经种了十三年了哦,孩子都上高中了。”
“哇,他好有勇气哦!”白霜打心底里开始钦佩这位农夫。
“也很不容易啦!一开始很多人不理解啊,他就跟那些人讲他的想法,他不是简简单单做农夫,而是要种有机稻米。他还创造了一种模式叫‘榖东’,所有买他稻米的人都是他的榖东,在插秧之前,大家提前认购,等到丰收了就把稻米寄给人家。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会发田间报告给榖东们,告诉大家现在稻米怎样了,还有他种田的一些心得是怎样。你就会觉得,他很用心在做农夫,种的稻米可以让人放心食用,这件事其实很好!”
Jimmy补充道:“而且榖东们还可以参与到种地的体验哦。他每年会组织三次聚会,春天的插秧聚、秋天的丰收聚,还有冬聚,大家就会带着家人一起去体验插秧、收割,还有举办农夫市集。这对孩子们来说也是很有意义的体验,他们会知道,哦,原来碗里面吃的稻米,是这样辛辛苦苦种来的,不容易,所以要节约,他们也能感受到劳动后,等待收获的那种喜悦。”
“说起来,你来得还真是巧呢,今天刚好插秧聚,不早不晚,这就是缘分,哈哈哈。” John兴奋地说。
白霜很震撼,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共鸣。她在人生的这个阶段开始创作绘本,也是一件别人无法理解的事。虽说她跨出了第一步,但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勇敢还是狂妄,她期望在旅途的各个地方寻找榜样,寻找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勇气。
早餐后,大家伙儿开始筹备去农夫市集摆摊的东西。
Jimmy已经利索地装好了她的“产品”,一边催着先生和孩子抓紧时间,一边在裁剪她要用来做招牌的纸板。原来先前他们谈论的招牌是这个。
“今天最贵的东西就是我的‘煮妇草莓果酱’了,有机草莓,天然无添加。”
乐山捧着弹珠盒,得意地炫耀:“我的弹珠游戏搭配无敌烤肠,中奖了就送一根烤肠。老爸,烤肠架好了吗?”
白霜看到那弹珠盒,颇有一种怀旧意味,原来小时候玩的弹珠游戏,到现在竟然还有。
“好了好了,”John从杂物间搬出了体积略微庞大的折叠烤肠机,算是这一次的重量级装备了,“到时候你就负责烤,你确定你能烤得好吗?”
“拜托耶,去年也是我烤的啊。”乐山自信满满地说。
弟弟乐水还在折更多的纸模型,他要卖的是手工折纸,还搭配折法,真是很有想法呢!
John挠着头,在发愁他要卖什么。“要不然,还是高丽菜好了。”
Jimmy笑话他:“诶,你去年也是高丽菜耶,就不能变一下吗?”
“没关系啦,今年的高丽菜跟去年的不一样。”John很会耍赖。
白霜在一旁看着大家忙活,正愁使不上力,便和John一起去摘“高丽菜”。老实说,她到了菜园才知道,原来“高丽菜”就是包菜。
John负责摘,白霜负责把菜放好在篮子里。
“摘几粒好呢?”John自言自语道,“八粒好了,不要太多,太多了卖不完。”
白霜纳闷,问:“怎么会卖不完呢?卖不完的话就降一下价,那样就可以卖完啦。”
John笑笑说:“不行哦,我们只是去体验一下,又不是专门的菜农,不是为了赚钱。如果降价的话,会破坏市场行情的呢。”
白霜瞬间觉得惭愧不已,她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面需要考虑。从小到大,她学习的是如何变得聪明和优秀。
回到屋子时,Jimmy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块招牌纸板,想要下笔,却又还在那里犹犹豫豫。
“你们说我在上面画个草莓怎么样?然后写上‘煮妇草莓果酱,有机无添加’,怎么样?”
乐山蹦出一句:“你不是刚才就已经说了吗?还没有写啊!”
Jimmy瞟了他一眼,“问题是……我不会画啊……”
白霜眼睛一亮,又发现了一个出力的机会,正准备开口,乐山抢先了。
“那有什么难的,我来帮你画。”他从Jimmy手里拿过那块纸板,几下下就画出了一颗草莓的样子,一边画还一边自言自语:“像这样,画几个点点点,就行啦!”
Jimmy看着那颗草莓,表情有点复杂。“看起来是像模像样的啦,可是儿子,你的草莓是不是有点太迷你了,我的板很大诶。而且,你的草莓叶子是不是有点像苹果叶子?”
“哎呀,看起来像就行啦,又不会有人仔细看。”
Jimmy拿着那块板,有点左右为难。
白霜盯着那块板,默默地思考。原本画一个正正经经的草莓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乐山这几笔,倒是打破了她的固定思维,她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有个提议,其实招牌不像美术作业,不一定要画得好看或者画的像,最重要的是吸引人的眼球,让大家觉得有趣,这样大家就会多看几眼,然后就很有希望买东西啦。我觉得我们可以每个人都画一个草莓在上面,大家就按自己的感觉画,不用想那么多,大一点也好,小一点也好,奇形怪状也好,这样就有点像‘草莓总动员’的感觉。别人看到,不仅不会觉得我们画得不像,反而会觉得很有趣,而且很温情,因为是一家人一起动手画出来的啊!”
大家一致觉得这个提议很有道理。
白霜率先画上了她的草莓,大小与板的尺寸很搭,还给其他人的草莓设计好了排版。Jimmy写完了文字,把板放在草莓果酱旁看效果,成品很让人眼前一亮。
Jimmy一家开车出发,果然是小地方,才几分钟就出了中心区,看到了乡间田园。快到赖青松位于水田边的房子时,John指给白霜看:“那就是青松大哥的房子,是他自己设计的哦。看起来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大家都已经开始摆摊了。”
“哇,这可是真正的归园田居,好惬意,我也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小房子呢。”
John笑着说:“听说你们那里房价很贵呢。”
“是呢,但我也不想住在火柴盒里,幻想去某个湖边造一个小木屋呢。”白霜眯缝着眼,笑得像个孩子。
Jimmy回头问白霜:“湖边小木屋?听起来那么像《瓦尔登湖》呢?”
“哈哈,被你发现了,你也看过吗?”白霜问。
Jimmy和John相视而笑,John说:“我们两年前在台北,也幻想着过现在的生活。本来很难下定决心,有那么几天,Jimmy一口气看完了一本书,然后就下定了决心,那本书就是《瓦尔登湖》。”
农夫市集已经摆出了不少摊位,光是从屋前走到屋后,白霜就已经心痒痒想要逛集了。Jimmy一家的摊位在房子左后方的拐角处,视野极佳,既可以看到屋后的大片水田,也可以看到房子旁边的花花草草和远处的寺庙。
白霜一边帮忙,一边扫视周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给她前所未有的感官。屋前有花,屋后有树,水鸟在田边散步,人们快乐地聚在一起,聊着家常里短,风吹过来,带来春天的气息……这就是传说中的田园生活吧。
赖青松一家,正在后院吃饭。白霜远远打量了一下这位中年人,还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夫,衣着朴素,皮肤黝黑,打着赤脚,腿脚上都是泥巴。
白霜心想:“硕士和农夫都不过是标签,人本身才是力量的主体。白霜同学,你也可以的。”
Jimmy家一切就位了。果然,草莓果酱的招牌一亮出来,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盯着看,边看边乐,刚一开张就卖了三瓶,想必是要提前售空的了。烤肠的香气本就是它最大的招牌,又因为价格便宜,卖的更多,旁边的弹珠盒也已经被小孩子们围住了。另一边手工折纸也吸引了很多小孩子,乐水教人折纸倒一点都不腼腆了,巴拉巴拉讲个不停,卖了好几架飞机。看情形,还是John的高丽菜最冷清,这乡下小地方,就是不缺菜园子,大多人家都种有高丽菜。
John的生意没有忙到必须守摊,便开始走动了,他看赖青松一家已经吃完饭,便跟白霜说:“走,我带你去跟青松大哥打个招呼。”
白霜还没反应过来,John就已经走过去了,白霜硬着头皮跟过去,她其实挺腼腆的。
“青松大哥,这位是从大陆来的客人,叫白霜,是我们家的沙发客。我们带她一起来参加插秧聚。”
赖青松对远道而来的白霜感到非常惊喜,连忙伸出手来,“欢迎欢迎,谢谢你来哦!”
白霜受宠若惊,连忙握手致谢:“谢谢您才是!”
“她一个人来旅行哦,昨天才从苏花公路骑过来呢。”John乐呵呵地说。
赖青松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啊,那你很了不起哦,我们这里恐怕都没有几个人骑脚踏车过苏花公路呢!骑机车就有,哈哈哈!”
白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谢谢!其实没什么啦,这里风景那么美,骑行是很享受的事。”
简单聊了一下,插秧的拜神仪式就要开始了,赖青松便去忙着主导。
这是每年插秧之前必定会有的仪式,拜拜神明,祈祷这一年风调雨顺,大丰收。
拜拜过后,便开始插秧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小朋友们已经在家长的帮助下,脱了鞋袜,卷起裤腿,纷纷下到稀泥地里了。人手一个小竹筐,在育苗床旁边排成长队,等待“青松叔叔”发放秧苗。赖青松用小铲子,一铲一铲地挖起秧苗,发给他们,每人先来两铲,插完了再回来领。
这一个个的小可爱,很是认真地在对待插秧这件事。他们井然有序,不急不躁,稀泥漫上小腿肚,不要紧;稍不留神,一个踉跄,手撑在泥地里了,也不要紧;再一抹,变成小花脸了,都没关系。他们只一心认认真真护好竹筐里的秧苗,小心翼翼地挪动到田的另一边,按线条,一小撮一小撮认真地插下去。
孩子们领到秧苗时,大人们就陆陆续续下地去和他们一起了。白霜在岸上拍了些照,有些想下田,但又觉得挺不好意思。人家都是一家一家在体验,她一个“老大不小”的青年,下去总有点尴尬。“老大不小”这个词,是她妈妈挂在嘴边说她的。
凑巧,John带着乐水来找白霜。“小白,你想下去吗?你要下去的话,帮我带乐水下去好不好?我去帮他卖纸飞机,哈哈哈。”
白霜简直不能更开心,这个忙帮得求之不得。
两人下田后,白霜特意跟赖青松要了多一点秧苗。“我是大朋友,可以给我多一点,哈哈哈!”
整片田看起来都有人在插了,他们便从田中央接着别人还没插完的秧道开始插。
插着插着,乐水突然问白霜:“小白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学过画画吗?”
白霜还挺吃惊,这个小机灵鬼看起来少言少语,其实还是挺活跃的。
“呃,学过一点点,但不是很专业的那种学,就是自学而已。”
“哦,那你可以帮我画一只猫吗?我有照片。”乐水并不懂什么叫专业和自学,只觉得学过应该就是会画的意思了。
白霜差点没跌倒,她心想:“这还真是为难啊,最怕画人和动物的肖像了,眼睛很难画,眼神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怎么办,也不好打击小朋友吧!”
“呃,我的画画水平呢,其实还很不够。我可以帮你画看看,但是如果不好看,我会很丢脸,那我就不会把它送给你,你到时候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行,没问题,一言为定。”这小子像个男子汉一样笃定,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懂。
那么大的一方田,一开始看起来要插很久,结果没想到,人多力量大,插着插着就没地方插了。白霜回到田边,一边冲脚,一边欣赏着这片新绿,心里想着:“到了秋天,这里的稻谷也有几束是我种的了,真好!”
赖青松也刚好过来冲脚,看到白霜裤腿上都沾了泥巴,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习惯,我小时候也给我爷爷插过秧的,还种过油菜苗呢,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很深刻。当时就一直在想,好多啊,什么时候才能插完啊?哈哈哈!”
白霜一说到兴起,就会发出那爽朗的笑声,女汉子气概暴露无遗。
赖青松也笑了,虽是初次相识,但和白霜交流起来还挺轻松。
他指着这片秧田说:“你别看现在秧苗这么小,稀稀拉拉不好看,再过半个月,你再来看,全部都绿油油的了,长得特别快。我们这里是兰阳平原,三面环山,一面靠海,雨水很充沛,所以稻米长得好。”
白霜点点头,想象着那画面,一定很美。
“啊,你等我一下。”赖青松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走进屋子。不一会儿,他手上拿了两本书出来。
“这两本书送你,一本是我的种田笔记,另一本是宜兰的期刊,讲这里的山山水水。”
白霜连忙在衣服上蹭干双手接住,“谢谢,初次见面,我也没有见面礼,您这么热情,我都过意不去了。”
“啊,不要客气,欢迎你再来,说不定下次你能看到绿油油的稻田!”
“嗯,好的,台湾很美,值得来很多次呢。”
白霜喜欢这里,有一种脚踩在泥土里的踏实。
下午有一场本土乐队的表演,这是白霜见过最朴素的乐队,穿着T恤和夹脚拖。吉他、手鼓、笛子,简简单单的乐器,简简单单的节奏,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让人很轻松畅快。唱的是闽南语,白霜听不懂,但是好听。有一句歌词,听起来像“种一条长长的瓜……”,白霜不知道实际上是不是这样一句词,“就假装是吧,反正这词挺适合”。
“煮妇草莓果酱”果然很畅销,白霜转了一圈别人的摊位回来,果酱就只剩最后一瓶了。
“啊,幸好还有一瓶,卖给我了。”她其实从一大早就开始垂涎了,只是不好一开始就买,怕给人一种好像卖不出去要靠内销的感觉。
Jimmy不肯收钱,但是白霜坚持要给钱,不然就不要了。两人相持不下,最后还是乐山蹦出来说:“唉,你们大人就是麻烦。不如这样吧,小白姐姐,你买这个草莓果酱,然后送你一次弹珠游戏,然后如果你中奖了,就再送你一根烤肠,是不是很赞!”
他眉毛一耸,深深佩服自己的机智。
Jimmy戳了一下他的脸,“你倒是会想,一下子就给你的弹珠烤肠都打了广告。”
这个提议的确一下子解决了两位成年人的难题。
白霜童心笼罩,兴致勃勃坐到弹珠前,旁边已经围拢了一圈小朋友。她一看这么多人围观,便头发一甩,煞有其事地念叨起来:“根据力学原理,以及概率论,我应该使出一股不大不小的力气,然后——”
她拉开弹簧棒,注入意念,砰的一下——
瞎猫碰上死耗子,中了!
于是,便有了一根神奇的“力学烤肠”,进入到白霜的嘴里。
傍晚收工时,Jimmy家的高丽菜还剩两粒,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一粒送给了赖青松家,另一粒送给了孩子们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