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生信念
“好了，孩子，别客气，放开来吃吧。”
穆一脸慈祥地发话道。
“谢谢穆爷爷。”
耶尘喜露于色地向穆感谢一声，随后便是拿起木勺和木叉，迫不及待地享用起了眼前的佳肴。
蛋液香醇，面条弹牙，水果甘甜，蔬菜清脆，兔肉与生菜搭配起来辣而不腻，炙烤大杂烩各个外脆里嫩，最后的蘑菇蛋花汤更是汤汁鲜浓，蛋花柔薄，菇帽爆汁，在口腔交融在一起令人感到回味无穷......
咀嚼品味着这些丰盛的佳肴，耶尘整个人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先前血战的疲劳仿佛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源自于饱腹感的满足与喜悦。
穆安静看着耶尘沉浸于美食之中的幸福模样，与先前那张冷酷无情的杀手面庞截然不同。
穆认为，如今的耶尘，才是他这个年纪所真正应该展现出来的样子。
穆这么暗自思考着，眼神再度变得晦涩起来。
待到耶尘将盘中的美食全数清空，完成了一番简单的整理之后，穆便是带着和蔼的面色与耶尘讨论起了正题。
“孩子，你今天确实通过行动向我证明了你的复仇决心，关于这一点我已经不会再有所怀疑。”
穆徐徐发话道：
“不过，即便那头深渊行者已经处于极度萎靡的残损状态，要对付起它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耶尘听罢，不假思索地点了点脑袋，对于穆的这番言论深表赞同。
他今天不仅亲眼了解深渊生物的狡猾与凶残，更是切身体会了深渊生物顽强到了异常地步的韧性。
这种韧性不光出于它们可以无限再生的本领，更是出于它们那种不知为何而战的执着天性。
哪怕只剩下了单单一颗脑袋，这类生物都不会坐以待毙，硬是要拼到至死方休，对于猎人来说实在可谓是最棘手的猎物了......
穆接着又提问起来：
“那么，孩子，你觉得深渊那一边总共存在着多少只这样的深渊本土生物呢？”
耶尘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我完全没有头绪。”
穆语重心长地解答道：
“答案是无限头。”
“古往今来，侵略圣光净土然后被圣光骑士与奥灵猎人斩杀的深渊爪牙数不胜数，但是，无论人们杀死多少头怪物，深渊一方的入侵势头都永远不会断绝。”
“它们的强大之处不光在于力量与再生，更在于繁衍与转播，就好比你刚刚拼尽全力杀死了一头深渊本体种，然而深渊本土那边很有可能已经在同时繁衍出了上百头相同的品种。”
“千年以来，这类生物根本就像是虫群一样，只能杀退，而无法杀完。”
“所以，哪怕你之后能够不断提高自己的梦境层数，到头来也只是多杀几百头和几千头的区别。”
“孩子，你很聪明，相信你应该能够听懂我的意思。”
听完穆的这般话语，耶尘当即陷入了沉思。
少年当然明白老人的心思。
穆现在是想让耶尘尽早知难而退，不要将之后的大好人生通通浪费在复仇这种事情，特别还是针对深渊这类杀之不尽的诡异物种，毕竟与它们死磕显然乃是一件永无止境的差事。
然而，耶尘天生执着，又或者可以说是偏执，从小就展现出了咬定猎物就不轻易放手的性格。
如今耶尘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穆现在就让他放下所有的过往，这对耶尘来说显然不是一件说说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于是，经历了片刻的沉默，耶尘转而向穆这么反问道：
“穆爷爷，深渊真的就是这么不可战胜的吗？就连圣光净土那边的猎人、骑士，以及圣光之神，难道都拿它们没有办法么？”
穆微微一愣，稍作思考，接着语气不太确定地回应道：
“据我所闻，千百年以来，圣光和骑士的行为向来就只有在圣光净土内部守护一切的秩序和安宁。”
“而猎人组织虽然确实具备着探索迷宫的工作，但是他们到底有没有计划灭除深渊，关于这点我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只有等到你加入其中，甚至是需要变成里面的高级干部，才有资格知晓这种级别的内情......”
耶尘无言地点了点脑袋，表情似乎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孩子，你也没必要这么灰心，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能够更加坦荡地在圣光净土生活下去罢了。”
瞅见耶尘的这般模样，穆随即耐心地补充道：
“虽然刚才我说过圣光拿深渊没有办法，但是你务必要记住，深渊千百年以来也都一直在尝试渗透圣光，可是同样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换句话来说，这也正好代表着哈维约旦和安格里诺昂德是可以互相抗衡的同级别存在，二者谁也奈何不了谁，对于你或者整个世界完全称得上是一大幸事。”
“圣光净土始终是安全的，只要能够融入其中，你依然有机会享受和平的人生。”
耶尘又沉默了一会，最终向穆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嗯，我明白了，穆爷爷，谢谢您愿意专门为我讲解这些事情。”
“关于到底要不要复仇，以及人生今后的打算......我认为自己目前还没办法确定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我知道的太少，眼界实在是太过狭窄了......所以，我还是决定进入圣光净土之后再慢慢考虑这些东西。”
“毕竟，老师也在日志里和我说过这个话题，‘我可以不去履行仇恨，但是必须记住仇恨’，这是他留给我的原话，我必须得遵守。”
穆仿佛听出了什么言外之意，立刻连连点头赞同道：
“确实......确实......他说的确实完全正确。”
“当然，我也不是让你就这么逃避深渊，坚持永远不和它们打交道，而是要趁早确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和这类物种战斗。”
“至于你今后的人生信念，我不希望它建立在空虚的仇恨基础上，而应该是层次更加崇高，格局更加庞大的出发点，比如说，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第二个家园，又或者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战。”
耶尘表情怔住，双眸闪烁光芒，宛如被导师启蒙出了一片新天地的稚嫩孩童。
“原来如此......”
“确实......这个理由......光是听上去就极其合理......”
“我大概懂了，穆爷爷，谢谢您的悉心教诲，我会认真去思考这一切的。”
看见耶尘这么懂事，这么愿意倾听他人意见，穆顿时展现出了一道欣慰的笑容，当即感觉自己所花费的一切精力皆是值得的。
“呵呵，这就好，孩子，好好想，慢慢想......”
“究竟怎样才能让你的人生充实而圆满......”
“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对得起他人为你所付出的牺牲......”
“今后的未来，你必须铭记这些问题，永远都不能放弃思考。”
“我衷心希望，你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今夜的这场谈话，尽早找到属于自己的完美答案，尽快立下一个钢铁般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