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子森一觉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厨房有昨天剩的肉,他得去吃点。他穿过客厅时看到路南呆呆地在沙发旁边站着,正哭呢,他吓了一跳,是因为路南哭而吓了一跳,这种场景不多见。
他走过去,小黑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身体已经僵硬了,表情到没什么痛苦,挺安详的样子。这他早就知道了,昨天夜里他就发现小黑已经死了。
吃过饭后,路南走去院子,拿铁锹在树下挖坑,然后回客厅去抱小黑。沙发上的小黑不见了,他听到厨房有声音,跑过去,看见李子森提着小黑放在案板上,拿着刀想宰它。
“住手!”路南大喊,“你怎么这么残忍,你忍心吃它吗?”
“你又不是没吃过狗肉。”
“但……”
“但什么但,不就死了条狗吗?看看你这个样子。”
路南激动得浑身颤抖。
“那个小孩不也死在你面前了吗?人死都见过了,死一条狗还大惊小怪的!”
路南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他抽泣起来。
李子森把刀放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路南大哭,一个男人这样哭还真是少见!那狗到底还是被路南埋了,算是用眼泪做的交换吧。
路南真是很爱这只狗,他一连几天都梦到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一只狗的死而那么悲伤,大概是他自己太孤单了吧,而这只狗恰好给了他些陪伴。他用偷窃发泄自己的悲伤,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方法。
这个世界真是难以捉摸,路南感觉十分孤单,他难以信任任何人,但他可以信任那只狗,他能放心地把手放进它的利齿间,它能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但它死了,他真的爱那只狗,爱它胜过爱许多人。
这个世界不知怎么了,报纸上经常可见奇怪的杀人案,比如说儿子杀父母、学生杀老师,犯罪者都是些难以想象的人,谁也不认为他们会杀人。南大碎尸案的凶手还没找到,现在路南多少对警察有了更深的认识,警察不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神,实际上有些案子他们是破不了的,自己现在偷窃、抢劫不也逍遥法外吗?
“两名偷窃犯被杀死家中!内部矛盾导致自相残杀?还是同行利益冲突?”路南看到报纸上的这片报道,占了挺大篇幅,其中一人身上有多处被狗咬伤,看来就是那天入侵家中的那两人。
路南摇了摇头,自己其实也是身处危险之中,顶风作案,还和一个无情的家伙住在一块。不过,钱是越来越多了,他得在钱足够多了去洗白自己,这段见不得人的经历就让它永远不被人看见!
李子森整来一辆二手的桑塔纳轿车,路南原本并不会开车,但他学的很快,他们一起弄了个假证就可以开上路了,这下对他们的作案无疑更方便了。
车停在外面,他们正在疯狂地把钱塞进包里。
这一定是一家幸福美满的家庭,墙上挂着全家福,一对年轻的夫妻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那小孩看起来也就八、九岁吧,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大。路南欣赏着这家的陈设。
墙上贴着测身高的横线图,路南不喜欢这个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高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其实他不算矮,但他觉得自己的身高不完美,一米八五才是最完美的身高,自己没那么高,看自己就怎么也不顺眼。但最近他没有想起这事来。他把那横线图撕下来,扔进垃圾篓里。
客厅里放着漂亮的茶几还有彩色电视,电视旁边是小孩的玩具,路南拿起一只上弦的青蛙,他以前很喜欢玩这个呢。
李子森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家的卧室,他翻出一件女士睡衣穿在自己身上,还把一个个安全套撕开吹成气球。
“我觉得我们该走了。”路南说。
“别急,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这套套上还有我的口水呢。”
“你这样玩也太危险了。”
“怕什么,我从没被抓到过!”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没错,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路南没管他,毕竟李子森经验丰富,而且这么晚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回来了。路南又四处翻腾着,入室盗窃的乐趣远不止拿到钱那么简单,窥探别人的隐私才是最刺激和有趣的地方,透过他们的家才了解他们一家的人。
路南正企图把电视下面的橱柜打开,突然响起一阵开门声。
路南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蹑手蹑脚地跑到里面的卧室去。“不好,来人了,无路可逃了。”路南惊慌地说。
李子森仍舒舒服服地躺在慕斯床上继续吹他的气球。
“宝贝,到家了!”外面传来甜美的女人声音。
接着路南听到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大概是小孩跑着去拿自己的玩具了。
路南关上卧室的门,躲进衣柜里,招手让李子森过来,李子森不情愿地也藏进去。
“什么声音?”女子问她的丈夫。
“有声音吗?我没听到。”
路南屏住呼吸,要是被抓住他的人生可就完蛋了。
“怎么办?”
“看我的吧!”李子森轻松地说,“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被抓住过吗?因为我做事很彻底!”
李子森把刀握在手里,一只脚探在衣柜门边上,他轻轻打开一条缝,向外观察着。
“别抖了。”李子森说。
“你不能伤害他们。”
“必须这么做。”
“我们不是杀人犯啊!”
“谁说我们不是了。”李子森的语气平静地让人害怕。
“是你把身高表撕了吗?”男子边喊边走到卧室这边来。
“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
男子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到床上,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不行,老婆看到又得说我。”
这是个挺英俊的男子,一看就是年轻有为。他从床上拿起外套,却没注意到床腿脚处散落的被吹破的安全套。他走向衣柜。
路南头上大汗淋漓,他想大喊但肺部像被紧紧压住了,李子森却露出笑容。
男子打开柜门,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刀子已经刺进他的胸膛,正刺入他的心脏,那白衬衫顿时殷红一片,他张着嘴巴,一鼓一鼓的,面部抽搐。
“诶!”他好像是要呼救,但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诶什么诶!我给你们做饭!”他妻子在另一间屋子喊道。
路南刚刚全身紧绷,现在一下全身都软下来,仿佛所有肌肉都放弃工作了。仿佛是那把刀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自己就要死了一般。李子森把刀拔出来,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来,空气中霎时一股子血腥味弥散开,他把男子推到在地上,男子想要抓他的腿但被他一脚踢开。男子那抽搐的脸变得极苍白,苍白的吓人,就像已经死了多年然后因为怨恨重新出来复仇的鬼。
路南胃里反应剧烈,他恶心的想吐,他抓住衣柜里挂的衣服,抑制住胃的不自主收缩。这时李子森已经出来向外面走去,路南强撑着站起来,过去了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闪现,但他无暇顾及,他现在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又想拯救这个地方。
路南从柜子里出来追上去,大喊着:“不要!”
“什么?!”女子喊道,扭头正看到这个身上沾满血的陌生人拿着沾满血的刀走过来。
李子森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拿刀向她走过去。他不顾女人的惊讶与恐惧,一手捂住女子的嘴,自己那满是血的鼻子凑近女子的耳朵。
小男孩的玩具掉在地上,他一屁股坐下,大哭起来。
墙上挂着的大吊钟响起了整点报时。
“别伤害他们!”路南向他们跑过来。
“你要阻止我?”李子森瞪着路南,左手仍在紧紧捂着女子的嘴,女子的脸涨得通红,仿佛是充了热气的红气球。
路南不顾一切地来抓李子森的手,想夺他的刀子。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李子森松开了女子,毫不犹豫地一刀捅在路南肚子上。
路南的肚子不断绷紧,他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异物,不是那薄薄的刀刃,而是一大团,内脏不断收缩,肌肉紧紧把刀夹住,仿佛拧成一团麻花了。没有很痛,但路南无法使出力气了,他想抓住那只握刀的手,却抬不起自己的胳膊。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既轻松又绝望,他视野里出现很多斑点,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变红……
李子森将女子摔倒在一边,狠狠地把刀刺向小男孩,那孩子连躲都不躲,被他一刀刀刺着,血肉模糊,直到失去意识再无法哭闹。
“你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路南的眼泪又爆发出来,他跪倒在地上,两只无力的胳膊捶打着地面,他模糊地看到女子拿东西砸李子森,然后自己也失去意识了。
路南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轿车里,但看不清东西,眼睛里长出好多眼屎来,很黏,他捂着肚子,意识模糊地说:“你怎么能杀一个孩子呢?”然后就又昏过去了。
当时李子森杀了孩子后女子拿椅子砸他,但没有任何作用,他毫不费力地制服了她,为了一会儿要把她抬出去,他没有做的太残忍,只是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停止了呼吸。
然后他欣赏着四个躺在自己脚下的失败者,去洗了个澡,找出男子的一套衣服换上。在房子里玩了一会儿,休息的差不多了,又给小孩和男子换上衣服。确定外面没人后把他们一个个抬上汽车,他本来想先找来工具分尸,但他喜欢冒点风险,就直接把他们拖上汽车了。这种紧张刺激让他更加兴奋。
然后回到房间,将厨房的植物油倒在全是血迹的衣物上,打开煤气罐,让恶臭的煤气释放出来,又把衣物点燃,关门离开。
当车开到路口时,后面响起爆炸声。车里则响起笑声。
车直接开进院子里,李子森把路南扔在地上。把其他三个拖进洗澡间,将血放进地下水道,男子本来就已经基本没血了。
当路南第二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的肚子疼得厉害,比刚中刀时疼上不知多少倍。人真是太脆弱了,他模糊地想,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死了,他好像完全放弃挣扎,安静的就像最后那天的小黑。他看到李子森正忙着用碎骨机粉碎着东西,一只脚搁在桌子上,另一旁的盆里已经装了满满的骨肉渣。
“要是还有狗就好了,而且得多养几条。”李子森自言自语。
路南肚子实在太疼了,他觉得自己失血太多了,没有气力,脑袋供血不足,不一会儿又昏过去了。
他第三次醒过来时,自己正打着吊瓶呢,周围放着杂乱的医疗设备,躺的床单很脏。
“嘿,没听说过自杀捅自己肚子的!”一个脸特别胖的医生笑嘻嘻地说,他的白大褂也是很脏,应该挺久没洗了。
“这不没经验嘛!你该教他一个又快又简单的方法!”路南才发现李子森也坐在旁边。他一看到李子森,那副血腥的画面又展现在他眼前,面目扭曲苍白的男子还有那无辜却被刺的血肉模糊的小孩,他的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