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算看出来了,她绝对是女人中的极品
1.
“嘿嘿,所以,你真的把水泼到了别人身上?肖岂沅运气真好,躲过了一劫……”
“不不不,你懂什么,还好我没把水泼到他脸上。你都不知道,他身边跟着那两个三大五粗的家伙,就我这身板,估计单手能把我扔出地球!”
S大宿舍楼下,余知羡挽着过敏的向绾朝着校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某件难以启齿的大事。
向绾白净的鹅蛋脸上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面颊上裹着只黑色口罩,头上还戴了顶硕大无比的渔夫帽,看起来就跟个狗仔似的。相比起她微低着头的神神秘秘,余知羡明显看起来正常多了,秀气的瓜子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没那么夸张吧?我比较好奇的是,肖岂沅的品位,你不觉得真的……好特别吗?”余知羡压低了声音缓缓道。
“对对对!”向绾忍不住扯掉口罩飙高音量,说完后莫名觉得怪怪的,“好像又不太对劲啊,你几个意思?你是说他看上我很没眼光喽!”
余知羡接收到某人很不满的眼光后,眼神嗖地柔和了下来,声如蚊蚋地纠正她:“向绾,你好像立场不坚定啊,你的目的不就是……”
向绾猛地一拍脑袋,突然“精分”。
“对,余知羡!你别扰乱我的思路好吗?总之,肖岂沅那小子还玩什么一见钟情的套路,要我说这种人最不靠——”
向绾忍不住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声音越说越响,前脚正要迈出校门,突然不经意间放眼一瞧,向大山就站在不出五米的警卫室正直直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眯得紧,也不知是看不清还是在观察着什么。
向绾莫名了,面部原本扭曲的肌肉急刹车来了个重组,一个“谱”字还没说出口,赶紧吞了下去。
“噗!嘴里好像有个脏东西。哎哟,知羡啊,当时的场面那叫浪漫,我都感动得快哭了,你记住了!从头到尾,我绝对没有轻视这场约会的意思,那天双方成功会师,过程相当愉快!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要感谢我亲爱的爷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
“向绾,你这是怎么了,你刚刚可不——”蒙了的余知羡一句话还没说完,向绾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别别!别说出哪怕一句你嫉妒我的话,因为这会使我的幸福感爆棚,我不愿将我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余知羡:“……”
向绾赶紧戴上口罩,目不转睛地深情凝望着余知羡,余光却一个劲儿地往向大山那边瞄。
向大山本想躲在警卫室门边多听几句,越听越觉得像被洗脑,看样子,他这个孙女又在蛊惑人心了!
“咳咳,够了!你当爷爷来听戏的吗?再说下去,你爷爷我是不是还得膜拜你那张嘴能说会道啊?”向大山背着手缓缓走了过来。
向绾慌忙放下捂住余知羡的手,亲切地迎了过去,弯着腰笑眯眯地扶着向大山。
“哪里的话!爷爷,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来看我啦?我乖得很呢,那天的事……”
肖岂沅不会真那么小心眼跑去长辈那儿告状了吧?
向绾心里虽隐隐不安,嘴上却仍想着试探试探。
“那天的事……大状都和我说了,很满意。看来你倒是没给我添乱,安分了些。”向大山摸了摸胡子,终于恢复了笑容。
没想到这小子嘴巴还挺紧,看来是真心实意看上自己了。
这真的太糟糕了。
“我哪敢添乱。”向绾恬不知耻地乘胜追击,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扬起手在面颊边扇来扇去,“添乱?我以后给您添重孙还差不多,对吧?”
向大山知情知趣地打断她:“呵呵,你少花言巧语。你告诉爷爷,大热天的,你把自己蒙得跟个特务似的,又是怎么回事?”
被人提醒的向绾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不适,面颊一阵又一阵地犯痒,手指禁不住伸进秀发里挠了挠头皮。
要不是眼下身在公众场合,她早就把手伸到后背上了。
“爷爷别担心了,我就是老毛病,过敏呗!这次啊,据我从小到大的过敏经验判断,可能是荨麻疹……我正要去医院呢!”
“怎么又得荨麻疹了?”
“网上说了,荨麻疹的病因非常复杂,四分之三的患者都找不到原因,我要是知道的话,我都可以成医了。”
成医?
向大山略微蹙了蹙眉,环着手打量着向绾。
荨麻疹,荨麻疹,啊呀,老肖那孙子不就是皮肤科医生吗!
当下,向大山就决定给这两孩子制造第二次会面的机会,这可是未来孙女婿表现的好机会啊。
“你这孩子,得了荨麻疹哪能是小事,赶紧的!我现在就让司机送你们去市第一医院,那里的皮肤科最有名!”向大山不容辩驳地下命令,亲手把向绾塞进了车后座,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第一医院。
余知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那啥……向绾家的办事效率果然名不虚传啊。
向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攥着病历本和预约单站在了皮肤科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来第一医院,看到皮肤科门前的长队时着实惊讶了一番。在她前面挂号的人还有十几个,在她后面的更是数不胜数。候诊厅里的座位已经被占满,向绾不得不讪讪地倚在墙壁上等待叫号。
难道,今天是荨麻疹日?本市所有妇女同胞,年轻女士都得了荨麻疹?
排队的间隙,向绾闲来无事开始听左右两边那群女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么巧啊,你今天也来了?你皮肤怎么了?”
“我?嘿嘿,皮肤粗糙算病吗?老实说,你和我来的目的不会是一样的吧。”
“你的目的怎么会是和我一样呢?应该说是和这边绝大多数人一样好吧?看来你也听说了新晋的皮肤科医生长得很帅啊,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上次我朋友来看过一次病,说是一见误终身啊,强行要人家的微信,却被无情拒绝了……”
“其实我们俩算好的了,光明正大地来看帅哥。你看,旁边那个女的,太浮夸了吧,把自己整得跟个什么似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妹子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朝向绾那里努了努嘴,殊不知自己的字字句句已经被听力超常的向绾全听见了。
向绾感觉自己的背莫名好沉重……不,平白无故地凭什么背这个锅呢?
向绾忍不住上前几步,凑到两个女人的脑袋中间,猛地甩掉背上的锅耿介道:“姐妹们,我是真的有病!”她一边说一边扯掉脸上的口罩露出长着风团,肿胀的面颊。
两个妹子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影响医院秩序吗?能不能别没病装病影响真正有需要的人治疗啊!这里又不是动物园,医生有医德,你们这叫没有病德!”
说罢,向绾推了推脸上厚重的墨镜,正气凛然地走开了,只留下那两个妹子尴尬地愣在原地。动物园?她把坐诊医生当什么了啊!
办公室里的某医生莫名打了个喷嚏……
不远处,候诊座上的一对母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向绾投来了善意的微笑。向绾摘下墨镜对着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小女孩咯咯笑了。向绾正要走过去寒暄,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医院里的相对沉寂,她赶紧接通。
“绾绾啊,你爷爷说你又过敏了,妈有些担心你,你没事吧?”电话里的向妈妈紧张兮兮。
向绾很是释然:“妈,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没事,在候诊呢!”
“唉,苦了你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易过敏体质。佛祖保佑,总算苦尽甘来,你爷爷说那孩子就是医生,你以后可以享福了,何必动不动就上医院呢?”
向绾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孩子啊,妈,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恰巧候诊厅屏幕上出现了向绾的名字,她一边压低嗓子,一边快步朝皮肤科室走去。
“行了,妈,我先不和你说了,要见医生了——”向绾把电话垂放,推开办公室的门……
顿时,她脑中轰然一响,心里咯噔一声——
一个男人正一派谦和地坐在办公椅上,抬头扫了她一眼。
须臾间,向绾觉得双腿有些不得劲,一只手强行扶住门把手,把持住有些虚软的身子,结结巴巴:“怎……怎么是你?”
那人重新低头,不温不火地回她:“怎么不能是我?”
向绾:?
慌乱间,她重新拿起电话,打算让老妈解释解释:“你说的那个孩子不会就是……喂?喂喂?”
电话那端早就挂了。
向绾放弃挣扎,瞠目结舌地看着办公桌上摆着的名牌——
肖岂沅。
三个大字像利箭一般刺入胸口,向绾顿时觉得万箭穿心!
妈呀,原来她耐着性子排这么久的队,就是为了亲手把自己送入虎口!这不是活生生的大型坑孙女现场吗?
啊,对,她怎么就没记起来肖家还是个医学世家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向爷爷才是那个将啊!
2.
站在皮肤科室门口的向绾,此时心情是很崩溃的。
没想到前两天刚丢完脸心情稍有缓解,今天就毫无准备地再次交锋,还是以现在这副丑样子?!向绾心中顿时飞奔而过一万只羊驼。
顶着一种不战而败的不祥预感,她进退维谷地杵在门边,进去也不是当场走人也太丢脸,于是——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我办公室的门把手快被你扭断了。”肖岂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双锐眼不偏不倚地盯在向绾身上,无视门边频频探过头来八卦的广大妇女同胞,“你要是不看病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下一个。”
“等等!”向绾一听立刻出声,自己花了一小时排队的工夫就要当作虚掷光阴,赶紧跨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算了,就当是排了很久的队终于买到动物园的门票吧!
她坐在凳子上,把病历本端到了某人面前。
岂料,某人根本就没有接,向绾有些囧地放到了办公桌上。
肖岂沅的眉眼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嘲弄。
向绾不经意间对上他那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一时间竟也不自觉地怔了怔,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哪天看到的言情小说中的片段——他的眼睛像是投掷到深海里的一颗钻石,虽埋于黯黑的万丈深渊,却难掩金华万里的流光溢彩。
当初她还跟知羡吐槽来着,说现在的小说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直到今天——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样的眼睛啊,真好看。
肖岂沅见向绾有一刻的恍神,哼笑了一声,伸出手摁住她的病历本,眉梢一吊:“想看病?特意来这里,是连带着想看我的意思?”
向绾立马回过神,无语道:“今天来这里是我失算,总之,我立场像上次那样坚定,你别以为我和你两情相悦就好。”
“呵,”肖岂沅突然轻笑,向绾隐隐不安,“向小姐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向绾一番,向绾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倍感羞耻地捂住胸。
这人怎么和上次不太一样啊!莫名欠抽,上次不是还一口咬定“喜欢”吗?
难道……这其中有诈!
“既然向小姐立场坚定,那我就直说了。上次的事,我们不过是各自演了一出戏。老头子派了眼线,我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向小姐不要把那天的事当真。”肖岂沅淡淡地说。
“哈哈哈!你在搞笑吗?我怎么可能当真,笑死本宝宝了。我那天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演,所以我配合你来着!”向绾笑得花枝乱颤,声音清脆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如此“强悍”的观察力。
肖岂沅狂汗地看着又开始抽风的向绾,绷着俏脸,继续道:“既然如此,在看病之前,我想提醒你,你应该明白些什么。”
“什么?”
肖岂沅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直直地扫过向绾的眼睛,黑白分明,奕奕有神,带着那么点慵懒和桀骜。
“我的身边不需要女人,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向绾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心想,他是叫她自觉点滚蛋吗?拜托,不用他赶她走,她也看不上他好吗?
想到这里,被激将的向绾不由得提高嗓门:“别废话了。你委屈,我比你还要委屈好吧?这破婚约我可不稀罕。你赶紧的,我拿了药就走人!”
肖岂沅那张邪媚的俊颜上突然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看来,向小姐也并非一窍不通。有些事,我并不想为此伤脑筋。毕竟,我这颗脑袋是用来看病的,不是用来思考儿女情长的。”
听他这么一说,向绾的脑门上不由得冒出涔涔冷汗,爽快地把话挑明了:“什么事不事的?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你别阻止我破坏婚约就成。”
肖岂沅幽暗的眼眸中划过一星狡黠,那张出众的脸上忽地多了几许隐忍。
“那我就尊重向小姐的意思了。”他说。
他勾起嘴角,把桌上的病历本打开。
“把你的口罩、帽子取下来。”突如其来的肖医生式命令。
语毕,向绾莫名陷入被支配的恐慌。她磨磨蹭蹭了一番后,悻悻地摘下这些身外之物,露出了肿大的“猪脸”,心里疯狂尖叫:我去!老娘最丑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算你狠啊!
她一边把手伸到后背挠个不停,一边又难受地改变坐姿。
肖岂沅明显无视向绾的不满,问了发病时间、饮食、药物使用以及接触物的情况后,要求向绾转过身掀起衣服。
向绾唰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在这里?你面前?”
“你想出去掀也可以。”肖岂沅的俊眉皱成了一团,真不知道这女的在想些什么啊,“后背看一下,这是程序。”
“什么程序?这是程序漏洞吧。”向绾说着说着,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道理,以往就诊的女医生也会要求这么做啊。
于是,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却还是誓死揪住衣服贴在墙上,绝不服从。紧接着,素有“唐僧”外号的科室主任推开门回来了。看到某人惊恐地挂在墙上,也被吓了一跳,得知是不配合治疗后,他表情顿时很严肃,拿出长此以往训导消极患者接受治疗的话,将向绾碎碎念了一番。
“你不接受治疗影响的不只是你自己,你的家人,还有这个世界上因疾病而绝望的患者,你是你自己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希望……”
五分钟后,向绾认命。求求你闭嘴吧!我宁愿一辈子被压在五行山脚!
于是她“英勇就义”地掀起了衣服,让肖岂沅尽情地欣赏她丑不堪言的后背。大概真的被丑到了,某人只是瞄了一眼就结束了,向绾内心百味杂陈。
“荨麻疹,按着药方去取药。”肖岂沅平静地下“逐客令”。
向绾遂拖着沉重的躯体挪出了办公室,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戴上,面如土色。
旁边一群女人渐渐围了上来。
“看吧,又一个被拒绝的,小姑娘打击可大了,脸色好难看。”
“可不是吗,哭得肿成这样,接下来应该要去心理科了吧?”
向绾:“……”
3.
向绾拿着药刚出医院,手机提示音就响起,掏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她滑开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听说你勾搭上了肖岂沅?进展如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向绾嘴里哼了一声,心里想,婚约的事这么快就走漏风声了?人家追求者都跑来逼问了。
她刚刚想无视,突然想起方才的一幕幕。
她,表演系高才生向绾,两次在肖岂沅面前丢尽脸面,凭什么一开始她就要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啊!
长这么大除了她爷爷,她还怕过啥?
她再次盯着这条短信,想了想,这不是解除婚约绝佳的好机会吗?给“情敌”有机可乘,最后借刀杀人,只要对方将肖岂沅一举拿下,肖岂沅被迫出招,什么婚约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
向绾捂住嘴吃吃地暗笑着,迅速搜肠刮肚出一堆非主流情感语录,指尖灵活地跃动在屏幕上,编辑出一条自认为很满意的短信。
“婚期无望,感情破碎。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俗话说,放弃是另类的美德,成全是最深的爱。我退出,希望你不负众望,速战速决。肖岂沅手机号:178576*****。”
短信发出去不到半分钟,向绾的手机铃声迅速响起,竟是那个陌生人打来的!
她手忙脚乱地挂断后,直截了当地又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不便联络。非诚勿扰。”
岂料,对方显然诚意十足,一遍又一遍不死心地call她。
向绾最终忍无可忍地接起电话,打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绾绾啊!”
绾绾?竟然叫得如此亲切?
“不好意思啊,你哪位?”向绾疑惑地问,本想脱口而出“我话已经说清楚了呀”,却在对方下一句话响起时,立马认。
“我是你未来的婆婆,肖岂沅的亲妈呀。绾绾,听说你过敏去找我家岂沅了,他是不是欺负你,让你伤心了,你怎么这么心灰意冷地就要放弃了?成全谁呀?不对,过敏了……你们没有接吻吗?”电话那头的肖妈妈声音颤抖,分明有种梨花带泪的样子。
向绾的心七上八下。
接什么吻啊?她过敏痒都要痒死了,哪有空接吻!
等等,大事不妙,把未来婆婆惹哭了,别说是肖家了,向家上下都不会放过她的!
向绾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此时她的心早已蹦到了嗓子眼儿,一时语塞,但仅是迟疑了半秒,半秒后她立马飙戏。
“阿姨,怎么会呢?是这样的,我就是太意气用事了!”她一边说一边努力酝酿出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岂料很快就蒸发了。她赶紧压低嗓子嗫嚅道,“我……我是去找岂沅没错,却发现好多女孩子没病却装成病恹恹的样子去找他,摆明了就是要勾搭我未婚夫,我一时气结,才会小孩子气发这种短信。”
向绾在街边蹲了下来,“无助”地摆动着自己的脑袋,捂着嘴失声“痛哭”,但脸上的表情喜庆得很,两颊连滴眼泪都不挂。
来往的行人纷纷用错愕、同情的表情看着她,还有一两个好心人想伸手拉她一把,她赶紧疯狂摆手:别别别!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
电话那头的肖妈妈听见儿媳妇哭得竟然比自己还认真、还得劲,赶紧收起我见犹怜的哭腔,瞬间和蔼可亲地安慰她:“绾绾啊!原来是这样,你真可爱!我太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了!完全就是我年轻时的模样嘛!你放心,以后我让那小子注意点,只对你一个人好,行不行呀?”
向绾头皮一阵发麻,瞬间泪奔:“行行行!那阿姨,我还有事,先挂了,劳您费心了!”
“好!”那头的肖妈妈刚想挂电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绾绾,你刚刚叫我什么呀?”
向绾愣了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妈呀!”
肖妈妈听了更激动了,对着手机亲了好几下:“还是儿媳妇乖,有空来家里吃饭,妈给你做好吃的。”
“行嘞!”向绾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觉得此时四周天昏地暗的。
弄巧成拙!自作聪明!
解除婚约的办法还没想到,现在又迫不得已让肖妈妈对自己赞不绝口。
果然,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你得到的是巧克力味的狗屎,还是狗屎味的巧克力!
向绾一路心事重重地晃到了余知羡家楼下,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长相帅气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沉着的脸上缀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叔叔好。”向绾弯腰笑了笑。
“是向绾啊,进来吧。”男子憨厚地拍了拍向绾的肩,示意她进屋,“知羡在房间呢,你上楼找她。不过,你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啊。”
“我的事叔叔肯定知道的嘛!唉,我呀,还是找知羡说去了。”向绾三两下脱掉鞋子,径直往余知羡的房门走去。
进屋后,发现房间里摆满了塔罗牌,余知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
“你怎么也变迷信啦,还玩这玩意儿?”向绾一屁股坐在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
“写作需要嘛。”余知羡无奈地摆摆手。
“瞎扯,我怎么看你好像在占卜些什么呢?”
余知羡圆溜溜的眼睛呆呆望着地面:“真没骗你,我看上去像是那种迷信的人吗?”
“迷信……等等!”向绾突然按住余知羡的手,大声惊呼,“我知道了!哈哈哈!迷信!我妈很迷信啊!啥也别说了,知羡,过几天你有空了就陪我去庙里走一趟,或者找个算命先生也成啊!”
从小到大,只要神明说不行的事,向妈妈一向都坚信。眼下如果能整出自己和肖某人天生不合的证据,这解除婚约不就有望了吗?
4.
向绾靠着自身强大的关系网,在某个寺庙外面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愿意“出手相助”。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向绾觉得只要能解除婚约,都不是事嘛!
实在不行可以找某位肖先生报销,相信他会很愿意的。
这天清晨,她早早地拉上余知羡上路了,一路鬼鬼祟祟,就像做贼似的。
一路上,余知羡揉着眼睛昏昏欲睡,向绾却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让算命先生把话写得严重一点,是写“妻克夫”呢,还是写“有血光之灾”?
就在她思维的火花刺啦刺啦地燃烧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再次打乱她的思绪。
向绾不得已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舍友十万火急的呼声。
“绾姐!不行了,你爷爷和你妈妈刚刚直接杀进了宿舍,那阵仗之大简直了!你这都还没结婚呢,就搞同居?整栋宿舍楼都要以你为傲了!”
另一位舍友抢过电话,继续道:“绾哥!你爷爷太帅了吧!叫来的那几个男人单手就举起你的大号行李箱,走路都不带喘气的那种,你家不会是干保安行业的吧?”
保安?
向绾很清楚,向大山虽然与曾经有黑道家底的肖家关系亲密,但还不至于掺和进去。眼下舍友口中所谓的保安,恐怕不是真的保安,而是……
向绾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安慰舍友要冷静,司机忽然一阵急刹车,骂骂咧咧。
向绾嘭地撞到了前座椅背上,吃痛地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余知羡一边扶着向绾,一边不知所措地戳着大腿。
向绾一看车外的形势——
只见一辆银色面包车硬生生停在了她们面前,不前进也不后退,分明是冲她们来的。
随后,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地从面包车上下来,不紧不慢地朝向绾走来。
司机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的黑道混混吗?吓得打开车门弃车而逃……
向绾哭笑不得地看着司机的背影,沉住气打开了车门。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朝她鞠了个躬,说明来意。
“他们真的是……混混吗?”不知情的余知羡拉着向绾的衣角,小声嘀咕。
“怎么可能!”为什么肖家的保镖个个都长得这么苦大仇深的,就不能喜庆一点穿红衣服吗?
向绾瞄着导航仪上距离算命先生不足一百米的提示,痛心疾首道:“他们是我爷爷联合肖岂沅爷爷派来抓我的保镖,其实,同居这事我妈昨晚和我说了,我没同意,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啊!”
所以,这就是她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急着找算命先生的理由?
余知羡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一分钟后识相地下了车,巴巴地望着向绾乖乖坐上面包车扬长而去。
这头,不到半小时,坐上面包车的向绾就恭恭敬敬地站在某豪华住宅门口,在一群黑衣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了。
肖岂沅穿着一件宽松的运动服站在门边,面上尽是冷月清辉。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慵懒地捋了捋头发往回走,莫名有种睡醒后张扬的、凌乱的美,不带一点拘束。
向绾“呵”了一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那还真是谢谢肖先生看得起我了……”下一秒,向绾失神踩住松散的鞋带,脚下一个趔趄,“啊”的一声,整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前扑去。
听到惊呼的肖岂沅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块“巨型肉饼”压在了地上。
压在地上就算了!关键是,这个女人的手竟然不偏不倚地抓在他的胸前!
受到惊吓的向绾像被雷击般惊愕地瘫在某人身上,手指却不自觉地扒呀扒,像是要找到某个站立起来的支撑点似的。
但对肖岂沅来说,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听过手抓饭,手抓饼,而眼下这个是什么?手抓……
眼中仿佛盛满滔天的怒火,他猛地撇开向绾的手,怒喝道:“向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阴郁,像是群山之巅传来的一声呵斥,严肃又凌厉,令人陷在其中无从辩驳。
向绾赶紧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刚要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绾绾,我跟你说啊……啊!绾绾!这两个孩子进展太快了吧?”向妈妈虔诚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惊讶地看女儿正骑在准女婿身上,“怪不得,我昨晚去问了,你俩八字极合,说是天生一对呢,求的还是上上签!”
老天爷连她最后的路都要断绝吗?
向绾从某人身上挪开,绝望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群家伙,小两口在办事,你们站在门边看什么,看来平时领班对你们缺乏管理!”随后而来的肖大状站在门边秉承一贯的严肃之风训斥手下。
向大山听了却忍不住笑了:“大状啊,不怪他们。现在的小年轻都开放得很,干柴烈火的,哪像我们年轻时那么保守。”
“是这个理。”肖大状道。
最终,在长辈们长达五分钟的“热烈庆祝”后,向绾和肖岂沅被关在了屋子里,目送离去时仍面带桃花微笑的一行人。
肖岂沅看着某人宣告阵亡的表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和我说实话,在女人中,像你这样的应该也算寥寥无几吧?虽然我不了解女人,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绝对是女人中的极品!”
“不好意思了哈。”向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别对我笑。你的笑,作为男人,我真的欣赏不来。”肖岂沅的眉毛拧成一条,不可原谅地望着她,玉指一勾,“优雅”地顶开某人靠得很近的额头。
向绾顿时气结,刚叉起腰准备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岂料,肖岂沅没有给她唇枪舌剑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阳台门,只留向绾一人孤独地在晨风中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