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紧握的手
赵秦氏挺着大肚子来了，她昨天一早和相公分别，没想到成了最后一面。昨天晚上，赵仪德迟迟不归，赵秦氏担心不已，去府衙找他，被告知有急事出了公差，叫她回家等待。赵秦氏一夜未眠惴惴不安，一大早便在门口守候，左等不见人回，右等不见人来，最终从邻居口中得到了不好的消息。她不相信，不愿信，一路打听过来，在路上，人们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都是真的，她还是不愿信，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愿信
“谁把嫂子惊动来的”郁庄抹去脸上的泪说
“这种事，瞒不住的”李堃说
“那也不能叫嫂子看见仪德这个面目，她身怀六甲，一旦有个好歹，我们如何向仪德交代”
“我们去拦住嫂子”李堃和徐海走出人群，拦住赵秦氏
“两位兄弟，我家仪德~他~他……”
“嫂子，请保重身体”李堃鞠躬抱拳，眼泪又流
“让我看看”赵秦氏咬着嘴唇，惨白无血色
“弟妹，请保重身体呀~”
“海哥，阿堃，两位兄弟，就让我看看吧，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赵秦氏浑身都在抖，抖得不成样子
“嫂子！等我们把仪德梳洗好了您再看吧”郁庄红着鼻子拦在路中间，赵秦氏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你们都是我家的好兄弟，就不能让我见见他~我的相公，我要见他最后一面！”赵秦氏终于喊出声来，其声如寒鸦，啼如泣血，接着，身子一晃，仰面朝天就要栽倒在地，好在被李堃和徐海扶住
“快，送嫂子回家，我去请郎中！”
赵秦氏即将临盆，眼下显然是动了胎气，郁庄跟王大刀学了些医术，基本的知识还了解，不仅要找郎中还要找产婆，所以耽误不得。说完，已经第一个跑了出去，李堃和徐海找来板车，急急忙忙的推着赵秦氏回家
兄弟三人忙活了半晌，万幸，赵秦氏从小禁磕打，只是伤心过度，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赵仪德的尸体领回来了，就停在院子里，兄弟三人搭了个棚子，徐海守在窗口，怕赵秦氏想不开。郁庄和李堃给赵仪德擦洗身子穿衣装殓
“缺德，兄弟送你最后一程，你放心，我们一定抓住凶手，为你报仇。嫂子和孩子有我们，你放心吧”李堃一边擦一边说，他不再哭泣，字字情真意切
“小庄，仪德的手握得太紧，我掰不开”
“他这是有心事未了，我来吧”郁庄以后要接王大刀的班，关于送人，知道许多细节，他接过李堃手中的热毛巾，握住赵仪德的手，一边擦一边说：
“仪德，你死的蹊跷，一定有心愿未了，兄弟们从小玩到大，有什么话到梦里来讲，有什么委屈到梦里来说，害死你的人都跑不了”
郁庄在见到徐海和李堃之后就在想，怎么这样巧合？出事的时候一个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而且是死在城外，看现场的的足迹，只有两个人，打斗痕迹不明显，显然凶手的武力远高于赵仪德，而且他身上的伤也证明了这一点，几乎是被虐杀致死，赵仪德的刀就丢在一旁，刃口未卷，滴血未沾。一切的一切都催促着郁庄做出一个判断，这场杀局就是专门为赵仪德准备的。他暂时还没时间去打听更多的细节，一切只等赵仪德入土为安。正在他边思考，边说话的时候，赵仪德的拳握的不那么紧了，在昏黄的火光下，似乎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郁庄小心的扳开手掌，一块四面尖锐的铁，深深陷在赵仪德的手心里
“阿堃！来看！”
“什么！”
“认识吗？仪德手中握着的就是这东西”
“飞镖，这种镖只有高手才使得出，这镖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害死仪德的人”
“一定是，这是仪德给咱们留下的线索。阿堃，这里交给你，我去查一查”
“一起去”
“不，你和海哥留下，我怕有人丧心病狂”
“好，那你小心，有什么新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郁庄和徐海打个招呼，匆匆忙忙的走了，第一站来到了仵作家
“小庄来了，请进”郁庄因为异于常人的身形，加上师父王大刀的凶名，认识他的人不少，尤其是官府的人，都熟识他
“仵作，我想知道我兄弟的死因”
“我猜到了，坐吧，我说给你听。死者身高六尺，年龄二十一岁，无老伤陈疾，身强体健。共有伤口五处，两处刀伤，大腿处伤及动脉，致命伤。腹部被刨开，伤口浅而齐整，均为短兵器所伤，初步断定为匕首一类。面部，双眼被手指剜出，耳膜被巨力震碎，穿孔流血。脖颈被利器割开，动脉尽断，喉管被一分两半，均为致命伤”
“可能看出伤口的先后顺序”
“脖子上的一刀，是最后一刀”
啪！郁庄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自己的推断是真的，仪德死的惨啊
“小庄，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知道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唉~”
“仵作先生，您~还知道什么”
“我~小庄，别查了”
“多谢了，叨扰了，先生早些休息吧”郁庄起身离开。接着，奔向东城娼馆，大家别误会，他是去找一个人，一个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的人
“呦！这位爷看面相生疏得很，第一次来吧”老鸨子捏着嗓子，满脸献媚的说
“第一次”
“我看小相公生的高大，想必胃口不俗啊，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快来迎接小相公啦”
“不必了，我来找一个人”
“我知道，来我这都是找人的，我这里姑娘多的是，任君选择~”
“我要找一个男人”
“呦，您还真真的是与众不同，有有有！我给您介绍~”
“告诉我，陈荀在哪？”
“陈公子？他可好长时间没来了~”
郁庄懒得和她费口舌，目光如炬，伸手拉住她的衣领，生生提了起来
“说！在哪？不然捏碎你的脖子！”
老鸨子惊吓的喘不上气，急忙说道：
“大爷！陈公子在楼上第二间房，您请就是~”
“哼！”郁庄把她丢在一边，径直上楼，认准第二间房，一拳轰碎了房门，他深知陈荀这纨绔子弟一向欺软怕硬，面对不同人要用不同的办法
门碎以后，扑面而来的胭脂气呛得人辣眼睛，紧接着，尖细的惊呼声刺激的耳膜疼
“谁！竟敢~”陈荀正要发飙，却见一宽厚的胸膛把门堵得严严实实，掐腰而立，不见其面，立时住了嘴，换作一副欠揍的笑脸
“呦！郁爷来了，快请进”
郁庄弯腰进门，幸亏房间内足够高，不然还真直不起身子。他紧紧盯着陈荀，面沉如水，似乎一言不合就要生撕了他。陈荀心虚起来，在宁波府这个地界，扯着着自己姐夫这面大旗，能让他害怕的，第一位是王大刀，因为王大刀特殊的职业，总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且他一旦盯着谁看，哪怕那人是背对他的，也会遍体生寒。第二怕的就是郁庄，这小子平时对谁都一脸和善，但是他是在太威武了，发起怒来，能把青石板跺成两节，而且他从小学习杀生之术，不可避免的带有残暴的气质，尤其是像这种情况，比起王大刀来，一点不输
“郁爷，您坐。你们几个还不快给郁爷倒酒~”陈荀催促着屋内的几位姑娘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聊”几位莺莺燕燕的姑娘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别~别走~”陈荀看着郁庄，腿不停地打抖
“昨夜的这个时候，你在哪？”
“我，我在这喝酒啊”
“放屁！”郁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的四条腿顿时不堪重负，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