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踩着我上位,你选的肩膀太高了
方芳尖叫,半边脸颊都红了,冲上来就要扑向程苏夏。
程苏夏扣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竟让方芳一时还挣脱不了,只能怒发冲冠的狠瞪着她。
“踩着我上位,你选的肩膀太高了,我怕你掉下来的时候太疼。”程苏夏画着精致的妆,妆容底下是厚厚的黑眼圈,她想了一夜,也恨了一夜,恨方芳,也恨自己。
人对危机,大多都有一种天然的预感。
程苏夏觉得,MR是不会留她的。
与其低声下气的像个落地凤凰,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破罐子破摔好了。
方芳气涌上头。
两人纠缠在一起,整个休闲区被一群女人包围,一片混乱。
“程苏夏。”
有高亢的女音,穿过所欲的喧哗,准确抵达所有人的耳膜。
雷倩一身得体的职业裙,蹬着十厘米的细跟,擦着她那标志性的红唇,就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冷静而大声地交出了程苏夏的名字。
程苏夏一把把方芳推开,大衣的毛领杂杂乱乱,她随手拨了几下,重重喘了两口气,撇开所有人的目光,挺直了脊背,笔直往雷倩办公室走去。
玻璃门隔音效果好,关上的那一刻,程苏夏耳边一阵清净。
雷倩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坐。”
她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手下面压着一份文件。
“上午开会讨论关于你的处罚结果。”雷倩微顿一秒,然后别开眼睛,“如果你愿意引咎辞职,公司不会公开这件事。如果你执意要讨什么公道,公司就会给你开一张辞退声明,以抄袭的名义。”
滑天下之大稽。
这六个字是程苏夏当下的心理,她想笑,却又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绷得僵硬无比。
“你们真的从不追求真相吗?”程苏夏扯了扯嘴角,“还是只是想让我走?”
雷倩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压在手下面的文件递了过去,文件里也没有别的内容,大致就是关于程苏夏的处置。
程苏夏没接,木然从包里掏出一封辞职信,放在雷倩的桌上。
“希望将来,我和MR不会成为对手。”她起身,抬起自己的下巴,平视前方,“否则,我会让你们一败涂地。”
一年的工作到此结束。
12月的工资和年终奖,都没了。
程苏夏离开MR大楼的时候,为自己的骨气骄傲,也为自己的余额难过。
丢了工作,没了收入,到年底,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老家。
——
投了两元的硬币,重新坐上公交。
“禾丰路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这一站涌下去了很多人,是樊城有名的杂货一条街。在这里,有无比文艺的手工艺品小店,有置办各种便宜家用的铺子。一到逢年过节,这里就是全樊城最热闹的地方。
一个城市里最嘈杂的烟火和最文艺的气息,都在这条街上交织。
程苏夏从来到樊城至今,还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条街,逛过这条街。她从来只看这座城市有多么光鲜,却忘了光鲜之下满池的淤泥。
随着人流下车。
程苏夏往左,走进了那条杂货一条街。
冬日的天黑的早,加上接连几日雨雪绵绵,不到四点半,天就逐渐暗了下去。
街上的店铺一家一家点亮了灯。
街边有大排档,一顿饭加一瓶啤酒,一共30.
吃过饭,天便全黑了。零下的温度,天上又飘起了学,不怎么大,细细碎碎的飞舞着,就像满天的尘埃。
许是元旦近在眼前,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人来人往,沸反盈天。
程苏夏所有的情绪,就是在这样热闹的时刻爆发了。她走在人群里,才觉得自己的委屈无人可诉;她听着耳边的叫卖声、还价声,才觉得自己孤独无依。
鼻子一阵酸楚,像是被冻的一般,红了鼻头。
路过一家杂货店,有一对情侣从里面高高兴兴冲出来,手里提着各种装饰品,喜气洋洋。
“元旦那天领证,我觉得是个好日子。”
“你看这对戒指,真的很好看。我觉得当婚戒也不错啊,等你以后有钱了再给我换钻石的。”
程苏夏的目光从女孩抬起的手上掠过,看见一只银戒指,相濡以沫的两条鱼,细细的被金属勾连起来,雕工精致,衬得那女孩的手格外纤细好看。
她抬头去看那家店铺的招牌。
“杂货店”三个字铁画银钩,直白的让人心生向往,门口放着一方桌子,几把凳子。
程苏夏就这样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家店铺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这条街上的百态众生。
好友余兮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苏苏,我明天到樊城出差,明天晚上找你吃饭啊,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耽误一天你也不会丢饭碗。”余兮性子风风火火,说起话来也是咋咋呼呼,“糟了,你是不是在加班?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们大公司真是会压榨员工啊。”
说着就要挂。
程苏夏要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就像崩坏的闸一样,突然爆了。
“我离职了。”她声音嘶哑,哭腔颤抖,“我被迫离职了,她们太过分了。”
许是太久没有好好哭过一场,听到好友声音的时候,眼泪就绷不住了,她抱着手机,坐在那家杂货店的门口,借着喧闹的环境,放声大哭,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
连川出门倒垃圾。
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店铺门口坐着一个姑娘,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连话都说不清,抱着手机直打嗝儿。
他嘴角抽了抽,街上人潮涌动,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神色八卦又好奇。
连川把垃圾放到街上的分类垃圾桶里,然后走向那个姑娘,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哦,喝多了。
“姑娘,喝多了?失恋了?那您也不能赖在我家门口哭啊。”连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顺道给这姑娘指了个路,“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到路口,主街上有家派出所,您上那儿哭去,比在我这儿哭有用。”
程苏夏哭的认真,被人打断,泪眼婆娑地抬头。
只觉得背光的男人,实在是太过高大,猿臂蜂腰,肩膀宽阔,把身后的光挡了个结结实实。
她没觉得坐在人家门口哭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抽抽嗒嗒回了句:“我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