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我在
一周来，数以万计的外来工涌入东莞，没几天就把各行各业占满了。周芸所在的H镇也一样。
像样点的大厂都招满了。还有一些小厂还在招工，不过都是招女工。从早上到傍晚，梁杰跟着周芸，逛遍了H镇几个工业区，都没有看到一家合适的。
该死的感冒，耽误了他一周。眼看招工黄金周已过，梁杰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回来后，梁杰心情有点沮丧。想想自己也读了十二年书，都把要求降到最低了，偌大的东莞，竟然找不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别沮丧了，找一份混口饭吃的工作，不难。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小厂，我们村一个姐姐在那里当主管。不过工资很低，你就当做来东莞的一个跳板吧，我的公司会不定时招工的，等招工了，我介绍你进我们公司。”
周芸拍拍梁杰的肩膀安慰他：“我也是这么过来了，几年前我也是先进的那个小厂。明天我请半天假带你过去。”
“那厂会要我吗？”梁杰心里想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先找一个有吃有睡的地方，有一个厂牌，这样就才不会被治安队当成三无人员抓走。
想起治安队，梁杰还是后怕。听张超说，前几天同他们一起关在一个屋子里的，大部分被老乡领走了。还有十几个，在东莞无依无靠的，真的送去樟木头了。
“有我在，这事包在我身上。”周芸看起来胸有成竹：“那个厂一年四季都招工的，只要是有手有脚的都要。别哭丧着脸，都不帅了。”
梁杰咧着嘴，做了一个黑猩猩的笑。
“傻帽！”周芸笑容大盛：“走，我带你去溜冰。”
“我不会。”梁杰说。
“姐姐我会啊。我教你！”周芸说。
“你确定你比我大？生日几月几号？”梁杰问。
“反正比你大一天。再说我比你先出来，阅历比你多。乖，叫一声姐姐！”
“不叫。除非给红包。”
周芸像是想起了什么，就问梁杰：“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啊？”
“三十多块吧。”梁杰说：“我正想向你借钱呢，昨晚犹豫到现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在外面脸皮要厚点才行。但是我也没几个钱了，20号才发工资。不过你别担心，我先向同事借给你。走，去溜冰场！”
“没钱还去溜冰？”
“溜冰的钱还是有的。况且我要借钱的人，她现在一定在溜冰场。”说着就拉梁杰的手出门。
走进溜冰场，音乐像地震一样，震得耳朵发麻。梁杰看到两个篮球场那般大的场地，五光十色。四周是环形的滑道，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按顺时针方向滑行，动作飘逸，潇洒极了。
中间部分是一个舞池，舞池的中间是DJ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在大大的音响前面领舞。DJ还是前几天听到的男声，他摇头晃脑打碟喊麦：“给我一片药，我就让你泡；给我两片药，我就让你抱；给我三片药，我就……”
每句歌词，男DJ喊前半部分，台下群魔乱舞的人群喊后半部分，群情亢奋，震耳欲聋。
“里面的人像是疯了！”梁杰的声音一出口就被音乐声淹没。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周芸侧过耳朵。
“里面的人好像都疯了！”梁杰加大音量。
“这很正常，工作太累，大家都来溜冰蹦迪释放压力！”周芸说。
好在进场费不贵。溜冰男生5元，女生免费；蹦迪男生10元，女生免费。
“为什么女生不要钱阿？”梁杰问周芸。
“吸引更多男生来消费啊！来溜冰场的男孩都是来泡妹子的。”
“你被别人泡过吗？”话一问出口，梁杰就后悔了。
“有啊，你老姐那么漂亮！”周芸回答得倒干脆。
音乐声太大，他们说话基本靠吼。听了周芸的回答，梁杰泛起一阵心酸，他竟然吃醋了。
溜冰场外围有一个练习区，周芸带着梁杰来到那里，替梁杰穿上轮滑鞋，护膝，护肘，安全帽。周芸已经熟练，就只穿轮滑鞋。她跟梁杰说了如何滑行，如何刹车等一些要领，并亲自做了几遍示范。
而后扶着梁杰试着站起来。谁知刚起身，脚下一滑，梁杰就往后跌倒，摔得屁股生疼生疼的。
“别着急，你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扶着我，稳住重心，垂直用力，慢慢站起来！”周芸说。
梁杰把着周芸的肩膀站了起来。刚想往前，身体又失去重心，又再次仰面跌倒。
“你先别想要走，先练习稳住重心。”
周芸扶着梁杰，练习蹲下，站起，蹲下……好几遍之后终于站得稳了。
“不错，学得挺快。现在我带着你慢慢滑行！”周芸说。
于是周芸带着梁杰慢慢滑行，梁杰摇摇晃晃，没多远，又跌倒了，也把周芸拉倒在地。两个人人仰马翻。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男孩哈哈大笑，对他们吹口哨，喊着：“喂，你行不行啊？不行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梁杰大为尴尬。周芸先站起来，伸出手把梁杰拉起来，说：“别理他们，他们刚学的时候谁不都是这样摔过的，多摔几次就会了。”
周芸带着梁杰（确切地说是拖着）在练习场练习滑行，但是撑着比自己高的梁杰，明显有些吃力。
“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下，我进场找一下我同事。一起带你才行。”周芸说着，离开练习场，滑进了场内溜冰队伍中。身影矫捷，长发飘飘，几个加速就消失在前面转弯的地方。
回来时，周芸带来了一个扎着马尾辫子女孩。经过介绍，女孩叫陈丽丽，正是昨晚周芸上去合睡的那个女孩。
“走，我们带你进场。”周芸说完，不容梁杰反对。两个女孩架着梁杰进了场。
梁杰两只手搭在两个女孩肩膀上，有种左拥右抱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好在两个人都比他矮一些，才没觉得吃力。他们三个慢慢滑行，而后两个女孩带着他加速，慢慢地越来越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