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父与子
“所以。”王子巽直目面对杨天一:“你用白莲教的邪恶手法,害死了贺才和那女人。”
杨天一点头承认。接着坦白他对贺才和那女子用了白莲教的吸魂咒,此咒只有形貌生辰匹配之人可用,他半生,只杀此两人。两人的尸体能够长久保存,但遇到邪气相吸的人会尸变,尸变时看似外表完整,实则尸体里都已经是腐烂恶水,水中都是细密小虫。
陈代听到这里,回想自己曾经亲过那女尸,不由得喉头一紧,呕了两声,一股酸水从胃里翻腾出来。
朱潜听杨天一此言,忽的恍然大悟,指着他回忆道:“你曾经在大厅内,表演过绳子自己会动。我当时还惊讶称赞绝妙。多亏王子巽,否则我还蒙在鼓里。”
围观的诸位宾客刹那醍醐灌顶,才知道狼就藏在羊群中。他们心中颤巍巍后怕,都觉得若不是王子巽提出来,说不定下一个被害的就是自己,若有机会,真得千恩万谢感谢他了。
“父亲!”
大厅外一个童声大叫。
一个抱木箱子的长发男孩随着声音冲到杨天一身旁后,双膝咯噔跪下。
王子巽见那男孩,正是杨天一儿子巴巴儿。
巴巴儿看了杨天一的伤口,惊恐的转头望了周围冷漠的看客,他目光转到王子巽时停住了,眼中盈满仇恨。
杨天一抓牢巴巴儿肩膀,不让他有冲动的行为。继而对王子巽低声恳求:“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认错。我以死谢罪,求你不要杀我儿子。”
王子巽回想起巴巴儿虽然曾经想要把自己推进黄河,但那都是杨天一在一旁怂恿,并且自己最后也安然无恙。最主要的是,杨天一此时的这番态度,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最后执着。父与子的情感,永远如弦一般牵动自己的心。
“好,我保证不动他。”王子巽当即对杨天一立言。为了让在场的人也有个明白,他就把与杨天一父子的过往经历与众人说清楚。
朱潜见过无数大场面,听了王子巽这番话觉得他有些仁慈,当即面露不悦,提醒王子巽道:“你不杀那孩子斩草除根,那孩子可当你是仇人呢。”
王子巽自然看出了巴巴儿眼中的恨意,但他却坦然道:“如果能让巴巴儿明白他父亲的错,这个仇人来当!”
朱潜欣赏王子巽这快意恩仇的性格,竖起大拇指道:“好!”
金世成却撇撇嘴,心中诅咒王子巽被巴巴儿报仇成功。
杨天一坐起来,朝王子巽道了一声谢,抬手请他附耳过来。
王子雅紧紧拉住王子巽的右手,劝他不要过去,提防杨天一偷袭。
“放心,我的刀很快。”王子巽对她一笑,心中坦荡的低头,无惧无畏的将耳朵靠近杨天一。
“为了报答你。”杨天一低声细语:“是九山王子李化派我来杀你你的。”
王子巽一想自己和李化没什么关系,他又找人来杀我?还有娇娜,更多的威胁在指向自己。
王子巽缓缓的抬起头。
“记住你的保证。”杨天一说着,左手拿起小刀猛地刺入了自己喉咙。他的喉咙处登时鲜血奔流,真气崩溃。他瞬间倒地,双眼紧闭,身体僵硬,已然死了。
“父亲。”
巴巴儿喊叫着抱住杨天一放声大哭。
孩童的哭声凄切悲惨,让人动容。围观的宾客顿时心中的情感复杂起来。也就没人出来阻止,任由巴巴儿在原地大哭。
巴巴儿哭了一阵,伸手把杨天一的四肢往身体上叠放,然后费力的抱起来,用脚踢开那箱子盖,把杨天一的尸体放了进去,盖上盖子,拍了两下。而后拿起旁边的一只蜡烛往箱子上一扔。
燃烧的蜡烛碰到了箱子,忽的把木箱子点燃了。
“快看!”宾客里有人惊叫。
大家把目光投射在火上,见大火腾腾燃烧的旺盛,从火焰里隐约的看到贺才和那女子的影像挣扎两下,便消散不见了。
王子巽知道,那是困着贺才和那女子的绳子烧毁了。他想起聊斋志异《偷桃》一则说,为了表演上天宫偷桃的幻术,巴巴儿爬着通天的绳子登天偷桃,却被大卸了八块,那父亲把他的残骸放进箱子后,巴巴儿竟然从箱子里复原而出。如今,是父亲死亡被巴巴儿放进箱子,但父亲却是自食恶果,再也出不来了。
巴巴儿坐在地上望着大火,火光在他黝黑的瞳孔里跳动,他一言不发。
“来了,来了。”外面的士兵大喊。
众人疑惑何人来了?就把目光暂时挪离燃烧的木箱子,转向大厅外。
王子巽见一个身体歪斜的醉道士,一脸通红,脚步踉跄的走进大厅里。
那道士仿佛没看见周围的宾客和燃烧的火团,自顾自直奔朱潜,啪的就落座在他身旁。
朱潜埋怨那道士道:“焦道爷,你又喝醉来迟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便把今夜之事与他说了。
宾客们才明白这醉道士乃是大亲王期待的救星,但都觉得现在这场事都被王子巽完美解决,他才来,能做什么?简直添乱来了。
“抱歉抱歉。”焦道士单手施礼,醉笑着对众人道:“非是我喝醉了酒误事,而是在刚才在路上见到了一只狐狸精,我便想顺手拿了它,哪知它竟还有点道行,颇费了我一番手段才把它封住。”
王子巽暗想婴宁刚刚离去不久,莫不是撞见了这疯醉道人,被他抓住了?转念一想,她才不会这么笨。
朱潜道:“焦道士,可否将狐狸精让大家一观。”
焦道士吐着酒气,眯着醉眼道:“一只母狐狸,不足为奇。”
朱潜笑道:“看看吗?”
“好好。我放出来。”焦道士把手从王子巽手里挣脱出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花小瓷瓶,打开盖子往地上一倒。
一道白光从瓷瓶里面射出来,在空中卷了一个圈落在地板上。白光里面一只被咒语压缩到拇指大的狐狸猛地生长成一米半长,紧接着,那狐狸身上一闪光,化成了一个妙龄美女,闭眼伏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