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神帝俊
帝俊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阏伯,一个叫做实沉,弟兄俩住在荒山野林里,各逞意气,互不相让,整天到晚都在舞枪弄棒,不是你来打我,就是我去杀你。做父亲的帝喾拿他们简直没有办法,后来只好把阏伯搬到商丘去,叫他管理东方晶莹明亮的三星。三星,又叫心宿,也叫商星,是情人们的星,它象征爱情像心一样地贞固。又把实沉搬到大夏去,叫他管理西方的参星。两兄弟分隔开来,从此不见面,于是才风平浪静,
他们管理的两个星座也是东出西没,彼此不碰面。
帝喾有一个妃子,是邹屠氏的女儿。黄帝杀了蚩尤以后,就把好人都搬到邹屠这地方来,而把坏人都流放到北方寒冷荒凉的地方去。帝喾的这个妃子就是好人当中的精英,她走路脚不沾地面,而是乘风驾云,在半空中往来,像华胥国的人民一样,是介乎人和神之间的异人。她常常这么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遨游在伊水和洛水之间,帝喾对这个潇洒的姑娘发生了兴趣,就纳她做自己的妃子。
这妃子经常梦见吞吃太阳,做一次吞太阳的梦,就生一个儿子,一共做了八次这样的梦,就生了八个儿子,一般人都叫她这八个儿子做“八神”。
当帝喾成为古代帝王之一的时候,他有四个妻子:大的一个妻子叫姜嫄,是有邰氏的女儿,生了后稷;第二个妻子叫简狄,是有娀氏的女儿,生了契;第三个是陈锋氏的女儿庆都,生了帝尧;第四个是娵訾氐的女儿常仪,
帝喾这四个妻子所生的四个儿子,都是不同凡响的:有的成为一个民族的始祖,如契成了殷民族的始祖,后稷成了周民族的始祖;有的就直接继承老子的王位,做了人间的帝王,如帝挚和帝尧
尧成为了人民的新首领,这位首领却并不轻松,因为人间有十个太阳一齐出现在天空,带来了严重的旱灾,给这圣王以最大的忧愁和烦恼。
这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天空成了太阳们的世界,地面上再也找不到一片影子,一切都在强光的辉耀中。炎热把土地烤焦了,把禾苗晒祜干了,甚至铜铁沙石也快要晒熔化了。人们热得喘不过气来,血液在体腔里差一点就会沸腾;而且大地上已快断绝了可吃的东西!胃里又燃烧起一把饥饿的火,逼得大家全要发疯
十个太阳,都是羲和所生。他们原住在东方海外的汤谷,这地方又叫“旸谷”或“温源谷”气在黑齿国的北方。汤谷里的海水像汤一样的滚热、沸腾,大概因为十个太阳经常在那里洗澡的缘故。那里有一棵大树,生长在沸腾的海水中,名叫“扶桑”。扶桑有几千丈长,一千多围粗气就是天帝的十个太阳儿子的住家。
有九个太阳住在下面的枝条,一个太阳住在上面的枝条。他们轮流交替地出现在天空,一个太阳回来了,另一个太阳才出去值班,进进出出都由母亲羲和驾了车子伴送着。所以太阳虽有十个,经常和人们会面的,却只有一个。这大概是他们的爸妈给他们安排好的秩序。
太阳出来的光景真是庄严而又美丽。据说,在扶桑树的颠顶上,终年站着一只玉鸡,当黑夜快要消逝,黎明快要到来的时候,玉鸡就张开它的翅膀,喔喔地鸣叫起来。玉鸡一叫,桃都山大桃树上的金鸡也跟着鸣叫起来,金鸡一叫,各处名山胜水的石鸡也跟着叫,石鸡一叫,天下的鸡都一齐叫——这时,澎湃的海潮就应和着喔喔的鸡声轰然地鸣响起来,那一轮鲜洁的红太阳就在澎濟的海潮和满天的霞光中涌现出来了。
太阳出来了,他的妈妈羲和就替他驾了车子,六条龙拉着车子风快地驰行,当他刚从旸谷出来,在咸池里洗了个澡,从扶桑树的下面升上扶桑树的颠顶的时候,就叫做“晨明”。已经升上扶桑树的颠顶,坐上妈妈给准备好的车子,开始出发了,这时候就叫做“飿明”。到了曲阿的地方,就叫做“旦明”。以后每经过行程上的一个重要地方,都有一个代表时间的特别的名目。这样由妈妈伴送着,一直到了悲泉,妈妈就得在这里停下车来,然后驾着空车回转去。
这地方,就叫做“县车”,“县车”就是“悬车”,也就是停车的意思。剩下的一段短短的路程,就得自己去行走。可是,妈妈还经常不放心她的爱儿,总是要坐在车上等候着,眼看着爱儿走向虞渊,进了蒙谷,把最后的几缕灿烂的金光涂抹在蒙谷水滨的桑树和榆树上的时候,她才驾了空车,在晚凉的夜风中,穿过繁星和轻云,回到东方的旸谷去,准备着伴送第二个出去值班的儿子,新的一天的行程又将要开始了
十个太阳儿子,每天便由妈妈这么伴送着,照着严格规定的路线和程序,轮流出去值班。这样一个制度,起初实行起来还好,大家都感觉着母爱的温暖,可是日子久了,千百万年都是这么轮流值班巡行,实在未免也有些乏味。于是,有那么一天晚上,太阳儿子们就聚在扶桑树的枝条上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大家商量定了,便在第二天早晨轰的一声一齐飞跑出来,谁也不去坐那由妈妈驾驭的乏味的车子,而是欢喜地跳着、蹦着,四散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
急得妈妈站在车上大声呼唤,可是顽皮而恶作剧的孩子们哪里还理睬慈母徒劳的呼声。自从这么一结伴出来,尝到了天马行空的自由无羁的乐趣之后,他们就为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的制度,每天都这么结伴一同出来,再也不想分开了。
十个太阳齐照的大地,是多么的光明灿烂啊!也许他们的心里,还误以为这光明灿烂的大地在向他们表示欢迎,哪知道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怨恨他们.到了极点。
郁热而又饥饿的人们,对于每天出现窍紫红色天空中的这十个狰狞可怕的太阳的烤炙,简直是忍受不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按照当时的风俗习惯把一个叫做女丑的有名的女巫抬到王城附近的小山坡上去曝晒'据说这么一来就可以下雨
这个叫做女丑的女巫神通和本领都很大,她经常骑了一只独角龙鱼巡行在九州的原野。这龙鱼,又叫做鳖鱼,有四条腿,形状有点像鲵鱼,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娃娃鱼”,而比娃娃鱼要大得多,同时也凶猛得多。这种奇怪的鱼,就是“陵鱼”,原是生长在海里的大鱼,但又能居住在陆地上气是水陆两栖的动物;它之大,据说能把船呑下肚子。它的背脊上和肚子上又长有三角形的尖刺,是它和敌人作战的最厉害的武器,它一出现在海面上,就有大风大浪伴随而来,女丑就能够骑了这种怪鱼,乘云驾雾,飞腾天空,在九州的原野巡行。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只大蟹,这大蟹生长在北海,背脊有千里宽广,随时听候着女丑的役使和差遣。
一大群黑瘦的人,在强烈阳光照射的郊原上,擎着旗幡,敲着钟磬,簇拥着一乘用树枝和藤萝编成的彩轿,蜂拥着向王城附近的一座小山跑去。女丑穿了一身青颜色衣服,扮作旱魃的模样,端坐在彩轿里面,她仰着她那冒着汗水珠的黄瘦而油亮的脸孔,举眼望天,嘴里喃喃地祈祷着。从她那颤抖的声音和不安的眼神里,可以知道这时她心里是交织着虔诚的希望和疑虑的恐惧的。
人们到了小山坡上,跳着,嚷着,钟磬敲打着,做过法事之后,就把那装扮作旱魃的女巫抬来放在山头的草荐上,让她单独去晒那精光光的太阳;人们则四散开去,躲在附近的岩洞或树穴里,等候着奇迹的发生,并且监视着那个女巫,防着她受不了太阳的曝晒拔腿逃跑。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天空中除了十个逞威的太阳之外,竟连一丝儿云影也没有。那跪坐在草荐上晒太阳的女巫,她的神通一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起初还看见头上、脸上冒油汗的她跪在那里喃喃着,似乎是在念咒语,随后就只见她伸着脖子,半张着嘴巴一口一口地喘气,再后就只见她举起两只膀臂来,用她那宽大的袍袖.蒙着头和脸。人们正想去劝告她叫她放下她的袍袖,说这样做不合于求雨的规矩时,却只见那女巫像喝醉了酒般的,身子向左向右晃了几晃,忽地一个仰身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后就不动弹了。
人们跑上前去一看,原来这个著名的女巫女丑,已经被十个凶恶的太阳晒死了。她死的时候,还用她的袍袖遮住她的脸,表示她实在熬受不住太阳的毒焰,女丑的被杀使人民几乎濒于绝望,大家对于天空中那十个横暴可恶的太阳除了听其逞威之外,简直想不出对付的办法。
人民的苦难还不仅是十个太阳造成的旱灾,而且因为气候酷热,禊綸、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这一般怪禽猛兽,都纷纷从火焰般的森林或沸汤般的江湖里跑出来,逞着它们暴烈的性情,在各个地方残害人民,弄得本来已经生活不下去的人民叫苦连天,更加感觉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