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东

郁证

男性，46岁。胸胁痛时作时止已历半年，无外伤史，近来痛剧，食少寐差，舌质带青，苔薄腻微黄，脉弦细。曾用疏肝理气通络之药数十剂未效，此为肝着，投旋覆花汤化裁：旋覆花、当归须、桃仁、丹参、赤芍各12g，香附、泽兰、元胡各9g，红花4.5g，葱3茎，服5剂而愈。

男性，41岁。自觉有气从胁下走窜，腰腿及下肢酸麻拘急，日轻夜重，面色萎黄，舌苔薄腻，脉沉细弦，为血虚致郁，宜柔肝养血：当归、白芍各12g，川断、狗脊、枸杞子、党参、白术各9g，木瓜4.5g，淮小麦30g。患者病已5月余，服药20余剂始渐愈。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论五郁，并提出五郁之治则：“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木郁达之，达，即疏散之意，如逍遥散之类。邪郁胸膈之上，可取吐法，瓜蒂散之属。火郁发之，发，即发汗之意，主要指高热患者需用解表发汗法；至于低热病人，亦可取发汗之义，宜采用宣透轻剂，疏利三焦，而达到火邪发泄之目的，但虚火不宜发，不属此例。土郁夺之，夺，即攻下，疏导之意；攻下，为夺之峻者，如大承气汤之类；疏导，为夺之缓者，如调胃承气汤之属。金郁泄之，泄，即宣肺、泄降之意，使肺气宣通。水郁折之，折，即利水、逐水之意，水逆得制，肾气潜纳。

《黄帝内经》论五郁，以五行为纬，论述抽象。至丹溪以病因分气、湿、痰、热、血、食六郁，《丹溪心法·六郁》“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当变化者不得变化也”，“人身诸病，多生于郁”，并立越鞠丸以治诸郁，黄老用本方加减化裁，得心应手。

气郁，主症为胸胁痛，脉沉涩或弦，常以越鞠丸本方主之；湿郁，主症为周身或历节疼重，遇寒湿则剧，脉沉细，上方加白芷、茯苓；痰郁，主症为动则气喘，脉沉滑，上方加海浮石、制南星、瓜蒌，去苍术、川芎；热郁，主症为瞀闷，溺赤，脉沉数，上方加青黛，并酌减温燥之品；血郁，主症为四肢怠惰，能食便红，脉沉涩，上方加红花、桃仁、青蒿，去苍术；食郁，主症为腹胀不能食，脉盛大，上方加山楂、神曲、砂仁，去苍术。六郁中以气郁为多，湿郁次之。六郁可兼见，亦可转化。常由气郁而致血郁，由湿郁而致痰郁，均可化为热郁或兼食郁，治疗需随证而变。郁证初起为实，久则伤气耗血，病及肝肾，由实转虚，虚实夹杂，缠绵难愈，切忌攻伐呆补，重在疏肝解滞。郁证证情繁复多变，虽有越鞠之统治诸郁，但临证不能万全，以上二例均为气郁证，前者由气郁而血滞，脉络瘀阻，不通则痛，故重于活血佐以理气；后者由肝血失养而致脾肾亏损，阴血下虚，气无所附，横逆而致散窜，治病求本，投补益之剂而见效。

（1980年2月号，彭义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