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村（12）
小店老板开口说道：“矮婆婆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巫婆。后来政府严厉打击封建迷信活动。矮婆婆就被抓进去了。放出来后没有再村里生活而是选择南下打工。很多年之后，才偕同家眷回到江村。她那个男人是个病痨，长年打工积劳成疾。夫妻俩有一个女儿倒是很争气，颇有几分姿色，嫁给了乡镇机关的一个副主任。至此之后家境渐渐好转，才开了那家民宿。”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第一眼见到矮婆婆的时候，我就立刻想起香港电影里那位“龙婆”来，原来矮婆婆还真做过巫师。
老板接着说：“没想到，没过多久，矮婆婆的男人就死了。”说到这里小店老板脸上却并没有一点惋惜的神色，反倒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啊？”生活刚有好转，人却死了，真是替矮婆婆的丈夫感到不值得。
老板继续说：“村里人都知道，矮婆婆并没有给自己的男人发丧，更没有火葬，而是用巫术将她男人的尸体炼制成了僵尸，就藏在民宿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面。”
“啥？”我们三个压低声音，异口同声，好像害怕惊醒什么东西似的。
老板语出惊人，很满意我们的反应，继续说道：“不过不用担心，矮婆婆的巫术很厉害，僵尸跑不出来。这么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僵尸不害人，也就没有村民闹事。”
李冬说：“假的吧。老板，吓唬人有意思吗？”
我也觉得这位老板是在危言耸听，用心仔细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猜想这店老板家里也是搞风水算命的，很有可能跟矮婆婆家有些瓜葛，于是私底下就散播对方的谣言。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嘛。
老板说：“如果不信就自己进那个房间去看一看，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你要知道，我跟你们素不相识，我骗你们干啥？”
我反正不信。
泡泡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往回走的路上，李冬分析说：“那殡葬商店的老板跟矮婆婆一家有仇吧，不然为什么这么说人家？”李冬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泡泡将信将疑地说：“真有僵尸吗？”
李冬笑着说：“你相信这种鬼话吗？”紧接着，李冬又问我：“你相信有僵尸吗？”
我说：“鬼才信呢！多半是瞎编的。”
沿着原路回到民宿，收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就是《夜宵，不要吃饺子》的故事。好啦，亲爱的听众，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
“我去！”
“这就完啦？”
“这破节目，玩儿我呢！”
电池好不容易买回来了，节目却结束了，真是有一种天意弄人感觉。
矮婆婆却说：“好啦，好啦，时间不早了，该睡觉啦。”
李冬眼珠子一转，我立刻明白他的心思。
果然，李冬对矮婆婆说：“我们能不能祭拜一下您先生的灵位？”
矮婆婆说：“都这么晚了，等明天再说吧。”
我说：“矮婆婆，我们就想祭拜一下，不然与您丈夫同住一层楼，难免觉得过意不去。”
泡泡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偷笑，没有说话。
矮婆婆一个人，说不过我们，只是推诿：“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我和李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别人家的灵位，外人多有不便不好强求。既然矮婆婆答应明天可以祭拜，我们也就不好意思勉强。
这下彻底没得玩儿了，干脆回房间睡觉。
走进自己那间卧室房门的时候，我没忍住，又回头往走廊尽头望了一眼。白天的时候走廊尽头就很暗，现在更是看不清楚。
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遇到的种种怪象全在我脑子里面乱撞，搞得我头晕脑胀。平时很少睡这么早，干脆坐起身，开灯，掏出一本小说读起来。这是一本恐怖小说，读了两页就觉得脊背发凉，不敢继续读下去了。
世界里除了虫鸣，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走廊上似乎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从走廊那头缓慢地过来……
又不像是脚步声……
近了……
然后静止了……
我紧张地直起腰，仔细听！
脚步声在我房门前消失的……那个东西就停在我房门前！
片刻，那声音又响起来，非常轻，就像鞋底摩擦地板时发出的那种莎莎声……
声音挪动到了旁边那间房门口，又停住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旁边是李冬的房间，这家伙白天调皮捣蛋，真该被教训一下。
脚步声又响了两下，挪动到泡泡房门前……
我手指抓紧书本，指关节都发白了。
紧接着，脚步声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开始往回挪动……
又在我门前停住了……然后就听不到动静了……
我一惊：那东西就在门口！
我跳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蹑手蹑脚，轻轻握住把手，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
我迟疑片刻，关上门，回到床上。
这下子更睡不着了。我左思右想又滚下床穿上拖鞋开门拐弯，重重地拍响李冬的房门。李冬睡眼惺忪地问我：“还没睡呢？”我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李冬一下子紧张起来，说：“没有啊，我都快睡着了。你听到什么声音啦？”我说：“算了，没事儿，就想确定一下你睡了没有？”李冬不明就里，说：“我去，你无不无聊啊？”
不像是李冬在恶作剧啊……
我又看了看泡泡的房门，想必她已经睡了，也就没有再去打扰。我回到自己房间，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但是房间里依然算不得明亮。我抱着书本，想自己给自己缓解情绪：可能是穿堂风，吹动塑料袋之类的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吧……拿到是我的耳朵又出现幻听啦？我用手轻轻揉了揉耳朵，总觉得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平时听到的“噗嗤噗嗤”声像是虫子在扇动翅膀，刚才那声音是一种恐怖的“莎莎”声，像是鞋底摩擦地板时发出的声音。
完全找不着头绪，我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