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魇之下（03）
当古卅浑浑噩噩地睡着之后，神奇的梦境随之缓缓展开……
穿过一团白雾，古卅沿着一条泥泞的山路步履蹒跚。
前边儿有一棵苍松，盘如翠云。老松下有一块一人高的磐石。磐石一旁站着一位老和尚。
古卅一惊，上前攀谈：“老和尚？怎么会是你？”
老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说道：“看来你还是来了。”
古卅：“这是哪里？”
老和尚：“这是你的梦里？”
古卅：“这是梦里吗？”古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明显有触感。
老和尚问：“你可是内心有愧疚啊？”
古卅：“我愧疚个什么鬼？”
老和尚：“没有吗？”
古卅：“转运埋黄纸的巫蛊之术，是你建议的呀，我干嘛愧疚？”
老和尚微微笑道：“巫贤这个人确实很差劲，从小学就抢低年级学生的冰激凌吃，坐公交车从来不给老奶奶让座，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他真的就应该受到这样凶恶的诅咒吗？”
这一问，竟将古卅问得哑口无言。
古卅无言以对。
老和尚又说：“你的命运很特别，你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你真的能狠下心，将厄运转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古卅：“已然如此了啊，黄纸已经埋下了，还能悔改吗？”
老和尚久久地盯着古卅的脸，仿佛他脸上有朵花儿似的。
古卅被盯得心里发毛，手足无措。
老和尚一指古卅身后，说：“你看，那是谁？”
古卅本来就心底发虚，被老和尚这么一指点，竟然不由自主地扭头往后望去。
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古卅差点没有尖叫出声来。
从来的路上，出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走近一些，细看来，赫然正是巫贤。
巫贤仿佛被抽离意识的幽魂，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也没有看古卅，径直走进前方的一处地洞。
古卅越发紧张，急忙问老和尚：“他……他……他这是去哪里？”
老和尚一指地洞，说：“你不想跟上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古卅一愣，有些胆寒，勉强支撑着说：“NO，NO，NO，我干嘛要去那种地方？”
老和尚说：“难道你不想看看巫贤会有怎样的遭遇吗？”
古卅确实很好奇，转运之后，如果自己的运势变好了，那么巫贤会怎么样？
这片刻的犹疑，当然躲不过老和尚的眼睛。
老和尚又说道：“如果你不去帮助他解脱困厄，巫贤必然万劫不复。”
古卅皱紧眉头，狐疑不定，一挥手，说：“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干系，我是不会去那个地洞的！”
古卅潜意识地瞧了那个地洞一眼，地洞冒着紫蒙蒙的雾气，阴森可怖，仿佛万千冤魂被囚禁在洞中，不停地嘶吼，不停地挣扎。
巫贤会怎么样呢？难道他真的会万劫不复吗？
万劫不复又怎样？跟古卅有什么关系？古卅生下来就被厄运缠身，难道就是活该吗？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转运，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关的人伤心？
古卅心里不停地宽慰自己。
但是一切的说辞，都敌不过那个神秘的地洞的吸引力！
巫贤会有怎样可怕的下场？
万劫不复……会有多痛苦？
虽然巫贤很可恶，但是真的就应该成为牺牲品吗？
古卅犹豫了，想要再从老和尚口中问出一些端详，却见老和尚已然转到磐石后面打坐入定了。
苍松凄冷，磐石顽固，老和尚呼吸平静。
古卅却进退失据，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古卅难过得差点哭出来的时候，老和尚缓缓开口说道：“回去吧，想通了再来吧。”
忽然一团浓雾遮眼，古卅犹如堕入深渊，大惊之下，从床上醒了过来！古卅满头大汗，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喉头干涸，急于呕吐。
太阳冲破雾霭，热烈地伸出手掌，穿过破旧的棚户区出租房的窗户，抚慰在孤独的十九岁大男孩古卅的额头上。
古卅下定决心，要跟父母好好谈谈这个梦。
没想到，父母轻飘飘一句话：“没事儿，你就是昨晚吹了冷风，受了凉，吃点儿药就好了。”
古卅还欲申辩，却投报无门。
闷闷不乐地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沉默不语各有心事。平时工作很忙的古一峰今天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家陪老婆和儿子吃这顿午饭，因为按照老和尚的说法，今天就可以算是古卅开始转运的第一天。
瓦房上方一块儿玻璃，透露下来一束死气沉沉的白光，只有细碎的灰尘在这白光中乱飞。
下午没有什么事儿，古卅拿定主意，一定要亲自去巫贤家，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由于生计的原因，黄子汶和古一峰每天都很忙，忙着下体力挣钱，忙着替走背运的儿子铺垫远大前程，所以吃完午饭就都出门去了。家里只剩古卅一个人，没人能够管得了。
在黄子汶和古一峰眼里，古卅这个儿子虽然命途多舛，但是从来不会因此放弃生活的希望，反倒是更加积极的面对人生。别的孩子在玩街机的时候，古卅在刻苦学习；别的孩子在索要生日礼物的时候，古卅在帮父母做家务；别的孩子在电影院躺着看大片儿的时候，古卅在社区做义工。
现在儿子有一个转运的希望，尽管怪力乱神之说不一定可信，但古卅完全值得拥有这个机会。
出门之前，黄子汶又向神龛上了香，郑重地拜了三拜。
古卅当然理解父母的心事，但是他自己的内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所以他必须去巫贤家了解真实的情况。
巫贤家位于市郊的豪华别墅区之内，门禁十分森严，古卅在门卫处解释了半天，保安也不放他进去。
保安瞥了一眼浑身没有一件服饰超过一百元的古卅，虽然看上去眉目清秀，不像什么坏人，但是更不可能是有权有势之家的孩子。
保安心想：这种人就随便打发得了，坚决不能让他进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古卅一番好心，却被拒之门外，难免有些义愤填膺，可是自己确实不是住得起这种豪华别墅的人物，被保安轻视也是有情可原，一腔热血瞬间凉了。
古卅转身还没有走远，就听见背后那个保安跟一个清洁工唠叨：“这都是什么人啊？到处乱窜，家里没有人管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清洁工呵呵笑着，小声地附和了几句，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古卅血气上涌，方欲转身跟那保安理论，却不料一旁走过来一位中年贵妇，一眼认出古卅来，笑吟吟地招呼道：“古卅，真是古卅吗？你怎么在这里啊？”
古卅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巫贤的母亲方环。
方环很早就认识古卅，自然是因为他跟巫贤同学多年，而且一直都是年级上的佼佼者，这次高考也获得了很高的成绩。
古卅见到方环，大喜，也就放下那个保安的事情，急忙上前问道：“阿姨，巫贤在家吗？他最近怎么样？”
方环对古卅没有心防，坦率地回答道：“贤贤没在家哩，前几天已经出国去了。他成绩一直不好，我们就安排他出国留学。他现在已经住在那边了。”
“哦……”
“你找他有事吗？”
“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路过……纯粹只是路过，想过来看看……”
“难得你还想着贤贤，进去坐坐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儿。再见了，阿姨。”
“哦，好吧。有空就来玩儿啊。”
方环笑容可掬地说。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啦。”
古卅很有礼貌的给对方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这次拜访，并没能打听到更多关于巫贤现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