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记得初见
江萧陵脸上是白欢殣从未见过的肃穆神情，“我逆天命，月冥陨星。”再一指紫光直射，“我通天外，阴阳互错，天地万世，日月轮回，缘生缘灭，皆随我心。”江萧陵拧了个幻影手法，循地成阵，“起！”那阵法形似八卦，线烁金光，变化诡异，只见一阵如烟紫色纱雾扬起，却一团一团似是飘渺流星绕着江萧陵而飞，白欢殣看着江萧陵，却看见他脸色已变，冷汗冒出，一副已经忍受不了的神色。
“萧陵哥！”白欢殣见他如此，大惊失色。“欢殣，你不要过来！”江萧陵咬牙道。瞬间，烟雾顿散，江萧陵踉跄几步快要倒下来，白欢殣连忙过去扶住他。
“萧陵哥！你怎么样啊……萧陵哥！”
“我没事，只是我启了上古秘阵，受到了天道的反噬……欢殣，欢…欢殣。”江萧陵略显焦灼地看着白欢殣，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其实楼君知为你做了很多，可是他从来都不说，连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欢殣，不要…不要为了所谓的大义舍弃爱，不值得。”江萧陵苦笑着，放开白欢殣。“我把雪凰羽加了几层力量，你回去吧，你回去，去找你师父……”
白欢殣不语，点了点头，御风离开易天山。五年了，虽然她的模样从未变过，却因为一个楼君知，变得如此坚强，努力，优秀而坚韧不拔。
欢殣啊欢殣，你可知道，你已经爱他，爱得有多深了么？白欢殣风尘仆仆地赶会天一派，缓缓降落在后山密林之中，雪凰羽轻轻一挥，结界便被轻易破解。白欢殣一挥手，绢门打开。
“你……”楼君知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他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而洁白的衣服上，也尽是刺眼无比的血渍。
“师父！”白欢殣扑到楼君知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真气源源不断的直输入他的身体，又伸手去为他把了把脉。她就知道是假的！白欢殣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虚弱地超乎她的预料！她就知道定海珠根本不可能炼化出元神！都是假的……而功力也剩下不多了，只不过是靠着楼君知硬撑着。
“师父……师父！你……你没事吧？”
“小殣，师父没有事，快点回去吧。”楼君知叹了口气，本想瞒着她，能瞒一天是一天，如今，她既然也知道了……
“不要！我不要！我不走……对，师父，对，真气可以延续！”说着，白欢殣将内力与真气凝聚于掌心之中，却不料被楼君知制止。
“滚开！”楼君知大声呵诉道，白欢殣小小的身子禁不住颤抖着，她从未见过楼君知会有如此严肃之色，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汗珠子，满嘴唇都是鲜血，拳头在木桌上捶得”劈里啪啦”作响。
“师父！”
生死有命，枉他为堂堂一介上仙，又怎能靠着自己的徒弟续命苟且偷生？此时，楼君知心中的愤怒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腾，在一瞬间，他彻底爆发。
“师父……你若是不愿意，小殣便运功自尽好了……”白欢殣满眼含泪。“你！”楼君知一气，再次呕血，有些怀疑自己绝对是太宠着她了，才落得她如此任性！白欢殣趁着楼君知出神，一下子位移到他身后，滚滚真气不断流入楼君知体内。
半个小时之后，楼君知逐渐疲惫地闭上眼，被白欢殣安置在床上，嗜睡过去。白欢殣则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走出塔室，一跨出门没几步，就差点到底，却被乔羽书扶住。
“说吧，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虚弱？”白欢殣慌忙甩开乔羽书的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回上仙，没……没什么，我只是在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修炼走火入魔会内力大失？还差点失去仙身？”
“啊……嗯。”白欢殣小声答应着。
“那你师父，又是怎么回事？”
“我师父……我师父…我师父他没有事啊！上仙，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修为，他没事……”白欢殣笑嘻嘻地看着乔羽书，有些心虚。乔羽书一听，见白欢殣转身就想走，瞥了一眼白欢殣，然后道:“你先别急着走，你似乎还有事情瞒着我。”白欢殣心中一惊的停下了脚步，白欢殣慢慢的转过身来，仍想隐瞒，眼睛很不自然的左看右看，然后低着头，又用手轻轻的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回道:”回上仙，没，没有啊!”
这一切哪逃得过乔羽书的眼睛，乔羽书自然看得出其中的端倪，“欢殣，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你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没等白欢殣反应过来，乔羽书就一扫袖袍，绢门打开。乔羽书走到楼君知床前，替他把了把脉。
“欢殣啊!欢殣！你真是糊涂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通知我。”
乔羽书无奈道。
白欢殣撅着嘴认错道:“对不起，乔上仙，小殣知错了。”
良久，白欢殣“扑通”一声跪在乔羽书面前央求道：“上仙，小殣求求你，救救师父……求你了……”
“你别急，一定还有办法，欢殣，这几日，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师父。”乔羽书拧眉，拂袖而去。而第二日，白欢殣想利用雪凰羽再次进后山塔室中探望楼君知，不想刚走到门前，手还未触碰上门，就听见楼君知冷清的声音。
“走开！”楼君知用尽内力压制住魔性，默念百遍清心咒。白欢殣站在门外，想了又想，还是想进去看看楼君知怎么样了，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违抗师命，白欢殣就要踹开门，不料，一道金光从屋内弹出，落在白欢殣胸前，白欢殣吃痛，一下子跪在地上捂着胸口。
“师父……”
“走！快点！”楼君知的话语中包含着丝丝怒意。良久，白欢殣才勉强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踉跄地回自己的房间内。而漾漾看见白欢殣依旧未变的一张脸，心疼地冲上去抱紧她。
“殣殣！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仙尊他答应出来了吗？”
“没有，师父他…他时日无多了……”白欢殣叹了口气，任凭眼泪划过脸庞。“漾漾，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师父？”
“殣殣，对不起，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以前不是去过一位叫什么……尘令上仙那吗？或许他会知道诶。”
“尘令上仙…对！尘令上仙！我怎么把这位上仙给忘记了！”白欢殣抹了抹眼泪，大喜过望。“漾漾！谢谢你！我先走了！”白欢殣飞快地换上一套便装，腾云前往崔怜城。
书香府依旧是当年的那般热闹，而她，却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白欢殣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往府内闯去，然而，并没有弟子拦着她。“尘令上仙！尘令上仙！”白欢殣拍着门，一间挨一间着找，急不可耐。“是欢殣啊，你等一会儿吧，我们尘令上仙他可能过一会就来了。”男弟子端来了个盘子，不紧不慢地把茶杯一一摆好，末了又放了一盒甜点。
“好。”白欢殣并不过去坐，只靠在走廊边，旁边绿荫片片。男弟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白欢殣现在心中装不下再多的事了，让她静一静反而更好，他看着那小小的一点白色单薄背影，莫名伤感起来。
“你来了。”尘令阴阳怪气道。
“嗯，此番前来，欢殣有事想请教上仙。”
“这次是何事？为了救楼君知？”
“原来你知道，那欢殣就不再多费口舌，上仙，请问如何才能提炼出我师父的原形？他的时日不多了。”
“这个很简单，你随我来吧。”尘令拂袖而去，白欢殣则像跟着楼君知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在尘令身后，为了救楼君知，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尘令站在万卷书柜前，一伸手，手中竟凭空多了一本古籍。“要想救楼君知，就要让已经震碎的勾栏玉恢复原形，而目前勾栏玉已经被震碎，昊天塔也下落不明，其他法宝又都在仙界手中，你真的想好了么？只要稍微不慎，魔宗就会立刻解开封印，从东海归回世间，这责任，你又如何承担得起？”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要能救师父就好，我只要师父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若是他安好，我死而无憾。”白欢殣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定与信心，她竟然能为楼君知做到这种地步么？他其实挺佩服她的，她虽然渺小又卑微，但是在爱面前却无所畏惧，她那样单薄，却做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却是只为了救那个不能够在一起，也是她深爱着的那个楼君知，和他第一次见她时，差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