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吃醋了?
他禁不住轻笑,
“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醉生梦死的登徒子。没想到,我夫人这么看得起我。昌南形势瞬息万变,我们是时候回去,以免又生变数。我让承德安排行程,尽早返程。”
“连家烧毁,又只剩下二娘一人管家,我想等到二娘安置下来,我们再启程。”
“好。”
小舅和瑾瑜帮着二娘找人修复连家后宅,暂迁走部分的丫鬟姑姑等侍奉的人,安顿好这些,我和瑾瑜准备赶回昌南。
临别之际,我在正厅拜别外祖父,踏上返程。
承德带上门,站在包间门口,
“少爷,外面的守卫已安排好,我们明日清晨就能到昌南。府上的人捎回消息,一切安好。”
“嗯。你也下去休息片刻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是。”
自打阿夏出事以后,承德就变得敦默寡言,可依旧在瑾瑜尽忠职守。
我问过瑾瑜,他说之前云笙找上承德,想要策反,就是为了利用承德在瑾瑜身边的职权,打探消息。当初我觉得就算是承德真的这么做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阿夏是为了帮我调查云笙一事才遭遇不幸,我又没有当机立断,及时拆穿云笙和秦翰暗中勾结。
没有想到他能在这样的大的打击之下,依旧保持清醒。可瑾瑜告诉我,任谁失去毕生所爱,都难以保持冷静,维持原则。
这件事来的突然,他知道承德定然创巨痛深,察觉出他情绪波动,也知道云笙有找过他。
瑾瑜告诉我,承德自小跟着他,所以即使承德没有和盘托出,瑾瑜也愿意用自己的信任去赌。
我想着能用什么方式弥补承德,瑾瑜说我不必思虑过多,只管交给他便是。毕竟他们表面虽为主仆,实则更像兄弟,说什么话也要掏心掏肺。
“瑾瑜,二姐之前和我说,从上海传回的消息说,是你和大哥……杀了连淮豫。”我靠在他背上,躺在枕边。
“那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当然没有,只是我在想,若有人从中作梗,秦家就算暂时受到压制,也终究是对姚家心有芥蒂。”
他转过身,拍着我的胳膊,
“这件事我也吩咐承德差人查探,传信人就在回德化以后似乎一直联结着秦家和连家的消息链。承德多次跟踪,但只要脚步紧些,他就会有所察觉,警惕性极高。这种时候,想扰乱秦家视线,让我们分神的,无非是……”
“秦翰。”
瑾瑜答应一声,云笙虽成了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侍从,但对我下毒一事却是受了秦舒窈的胁迫。
“还有件事,我查到秦家在郊外一处不大的房产,频繁出入下人,听说从前是个老妇人住在里面,前两天去世正在张罗丧事。可若是秦家人,为何安排在那么偏僻的地界的小宅院。但里面的吃穿用度,就算不及秦家大宅,也要比寻常人家强上许多。那妇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也许,我知道那里面是谁……”瑾瑜抬眼看着我。
“以前云笙送到连家侍奉的时候,她的外祖母安置在城南的山脚。就在我出嫁前,我想起自己当年在山上遭遇大火的境遇,本来想着能从她老人家那儿打听到山上的旧户、守山人,就能查到当年的证据。我那天出门的时候,本没有提前知会秦舒窈,只是离开之前,云笙说想为外婆采买,然后我们到山脚的时候,她外祖母居住的宅院,就无端着火。当时我以为老人家已经遭遇不幸,还从小时候照顾我的林妈口中得知,我养母病重的蹊跷,于是我才怀疑到秦舒窈身上。”
“也就是说,云笙之所以受命于大夫人,就是碍于她的外祖母在她手上。可她还在身份暴露以后,又追随秦翰,随即家中就遭围困。我打听过秦翰的身世背景,他是秦家收来的外养子,因为当时秦家主母膝下无子,为继承家业,这才收养他。秦翰在秦家说是嫡子,名存实亡,不得重视,也没有任何事掌权。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不仅自己想要谋权谋势,连同秦家的家业,也要收入囊中。如若不是连府烧毁,连乾之下落不明,他现在早就吞并连家的势力。”说罢,瑾瑜坐起身,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包哈德门,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
我闻到烟味儿总是止不住的咳嗽,瑾瑜随手掐断了烟,用胳膊挥散烟雾,
“不抽了,早点儿睡吧。”
他轻抚着我的脑后,像哄小孩儿似的,我贴在他身上,穿过他的气息还能闻到残留的烟香。
次日上午,我们转站到了昌南,申伯说文怡前两日被连乾之绑走,文轩答应他用自己换文怡平安,文怡现在回到姚家。
到了家中才知道,连乾之不知将文轩绑去何处,逼着文杰元让出商会执行会长的实权,文家现在自身难保,文怡怀了身孕,三娘这才求着公公将她接回来。
可文怡放不下文轩的安危,人在心不在。三娘本就是急性子,见着文怡这般,坐在正厅的时候也开始寡言,愁眉不展。文茵看着情绪比从前好上许多,只是失去的那份童真,终是覆水难收。
我和瑾瑜回到房间,他坐在床边凳上,拍着旁边的垫子,我坐下。
“没想到连乾之将自己的府邸家业都抛之脑后,为了那份秘法和商会的权利,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虽说文杰元当年帮助公公入商会,也是因为那份秘法,以我父母的死牵制连乾之,但这些年确实并未正面要挟姚家。说到底两家的还是亲家的关系,如今文怡又怀有身孕,也不知公公这次可有打算出面解决。”
他把一只手搭在床沿,左手解开西装扣,往我这边栽过身子,
“不是父亲不想出面解决,眼下还没有查到文轩所在,若是我们轻举妄动,怕会适得其反。连乾之现在是穷途末路,毫无顾忌,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
“那文杰元真的就这样将文家的产业就此放弃,拱手相让……”
“倒也未必,文杰元精明一生,却没想到算计到自己儿子的命。除了文轩,他的姨太太还有两个儿子,再不然,还有文怡的儿子。虽说年纪尚小,但也未必没有继承家业的本事。怕只怕,他会牺牲文轩的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基业。”他一边说,一边轻挑眉尖。
“再怎么样,文轩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就这样……”
“那连乾之呢?你真当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吗?他们二人当初为了击垮我姚家,得到秘法,垄断这一带的瓷器市场,才暂且相安无事。说到底,都是虎狼之辈,各为其利。上次父亲用白芷一试,这两人的联盟就土崩瓦解,不过这样看来,白芷很有可能是文家的眼线。如若她是连乾之派进我姚家的,那她定会找机会带走那贺礼,连乾之就算察觉那幅云台山图毫无异样,那也应该冲着这里,而不是狗急跳墙,直接抓了文怡。”
我觉得他话中确实有几分道理,又有些疑惑,
“可是文怡既然是再有身孕,前些日子府上遇险的事她又知道,出门的次数想必会适当减少。怎么会这么巧的,就被连乾之得了空?”
“我那个傻妹妹,从小到大没什么坏心思,以前周瑾言总是喜欢借着找她的由头来……”他倏然顿住,清了清嗓子,“总之就是被周瑾言诓骗,结果上了当。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又胆小,一直到文轩看出端倪,这才说的实话。”
“嗯……”
“不管你说文轩这个人也是,平时就告诉他做事要活络些……”
“嗯……”
他装作若无其事岔开话题,我盯着他连连应声,笑容微妙。
“对不对……”瑾瑜弯下身子摸着脑后,紧接着瞥向别处。
“怎么不说了?看来你这青梅竹马,因爱生恨,对你用情至深啊,你是不是还得去安慰安慰人家。”
瑾瑜嘴角一扬,双手交错,伸过头顶抻着懒腰。我见他悠闲自得的模样,心不在焉,刚要起身走开,他双手将我环入怀中,嘴角的酒窝深居,贴了贴我的嘴唇。
“吃醋了?”
“没有……”
“这屋子里都快被打翻的醋坛子淹了,你就别嘴硬了。如果不是她,文怡和文轩也不会涉险,周家已然要和我姚家彻底撕破脸面,我又何必顾及往日的表亲。”
我讽笑一声,他脸要凑过来,我抽出手挡在他脸前,
“是吗……”
门口传来响声,我试着站起身,被他按下来。
“别闹了,说不定公婆那边有什么急事,松手……”
“二少爷,少奶奶……”我听出是阿茶的声音,瑾瑜见状只得松手,“少奶奶,二少爷在吗?”
回身看见瑾瑜双臂枕在脑后,靠在床沿翘着脚,
“在。”
“文家小姐方才到府上,阿茶奉命通报二少爷和少奶奶。”
“那文老爷可是一同前来了?”
“并没有,只有文小姐自己,适才和大小姐在一处,这会儿应该在正厅。”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说我和瑾瑜这就下楼。”
“是。”
我合上门,瑾瑜方才出神,许是没有听清我和阿茶的对话。
“怎么了?”
“安歌来找你,正在楼下等着呢。”
“嗨~我当是什么事,文家现在形势紧迫,会来找父亲商议是情理之中。找我又没什么作用,无非是来探望文怡,毕竟她是文钰的嫂子。依着我的猜测,文杰元这时候怕是舍不下他的脸面,安歌担心兄嫂,不过文轩尚且下落不明,她这时候出来未免冲动。”
“行了,阿茶都过来通报,不管怎么样总要过去看看。文轩本就落入连乾之手上,安歌再出什么事,你怎么说也是她表哥。上次你身陷囹吾还是安歌帮着你我,我又不是是非不分,只当她是个孩子。你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快走吧。”
瑾瑜双手放在膝上,“勉为其难”的答应,
“行吧,既然我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去,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我付之一笑,转过身,他头靠了靠在我肩头,我同他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