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行行复行行 将士不得停

这次的训练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杨顺祥志得意满地向侯大人请示出战。

富丰城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传来，城内的防守打得有模有样，甚至还缀城而出袭击了夷鬼几次，摧毁了夷鬼的部分攻城器械。五百多斥候的消息也逐渐传来，密密麻麻的消息网在墙上变成了一长串的数字和满墙的各种符号。

侯大人和杨顺祥孔宣等人在戎机营内吵吵了一整天才算是把初步的作战计划制定下来。

地图上各种制定的进兵路线绕的我眼睛发晕，这种在战场上穿插回绕的本事真不是外行能轻易掌握的。

杨顺祥准备做一个大的刘大狗战法，让整个宣威军在富丰周围的几个县市间形成几股时聚时散的小队，短时间内以收割夷鬼首级为主要目的，然后再找机会同富丰城下的夷鬼做一次硬碰硬。

众人谈论的热火朝天，我闲极无聊，翻检着斥候们带回来的消息。因为刚开始做这些探查的事情，所以事无巨细的各种信息都传了过来，有陈辅之负责把其中有用的信息筛检出来并汇总归类。各种纸条布条摞成了一堆，上面有些是文字，有些是图形，还有些是各种符号，看着眼圈发黑的陈辅之不禁有些同情他了。

桌子另一侧是暂时无用的消息，我在上面看着各种有趣的事情，有的画了一个女人在水里洗澡的图形，这家伙回来必须好好训斥，做斥候是探查敌情又不是去偷看人家小媳妇洗澡；有的上面用碳条歪歪扭扭地写着路上几个夷鬼抬着一个生病的夷鬼乱跑；富丰东边的海星城中的几个消息也是挺无语的，什么粮食涨价了，夷鬼在城里开了粥棚，城里的草药和大夫都被夷鬼给收敛走了等等。

我扔下这一堆纸条布片，准备凑到杨顺祥他们身边学学战阵上的知识。可是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来又从一堆碎屑里面找出了那张写着草药和医生消息的布条。

杨顺祥他们正围看着陈辅之写的一条条的作战计划，我挤了进去，把那个布条拍在了桌子上。

陈辅之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说道：“这是什么，宣哥儿？”

我笑道：“好消息，看看上面写得是什么？”

孔宣捡了起来，看了半天说道：“除了几个鬼画符外还能看懂，不就是夷鬼搜集药材和大夫嘛，这有啥好奇怪的。”

我说道：“孔大哥还记得前些天富丰城下的夷鬼闹了一场瘟疫吗？这次估计也是，要不然不可能突然把大夫和药草等都搜刮干净，这玩意儿又不能吃，除了治病也就能当柴禾烧了。”

孔宣问道：“宣哥儿，你的意思是不是夷鬼又开始闹瘟疫了？”

我说道：“嗯嗯，八九不离十。”

陈辅之低头说道：“我差点儿误了大事儿，我以为没用就给扔到一边了，请诸位将军恕罪。”

我笑道：“这个和辅之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种消息十人有九个会不当回事儿的。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传来的消息我们安排三个人依次观看，只有众人都认为是无用消息的时候才可以丢弃。”

杨顺祥听着不耐烦，问道：“这和这次出击有什么关系吗？”

我答道：“有，但是也影响不大，利好的消息就是夷鬼可能会分散开来，这样更加有利于我们的刘大狗战法。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顺祥故意咧着嘴说道：“受不了这种读书人的酸劲，有话直说呗，还有刘大狗你能不能换个名字，刘大狗战法还没有苍蝇战法好听呢！”

众人大笑中，我断断续续说道：“夷鬼闹瘟疫，战力军心必然下降，上次孔将军突入夷鬼营帐中也发现了不少半死的夷鬼，这次夷鬼同样境地，我大军如果能够破坏道路，毁掉桥梁，再逐一打掉周围可能支援的夷鬼小队，富丰城下的夷鬼们可能和上次一样只能少数逃出了！”

孔宣听得两眼放光，说道：“具体安排呢，怎么做，说来听听！”

我继续说道：“具体作战方案还是各位将军大人制定，个人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成，杨将军安排大军在富丰西河的位置扎住营寨，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吸引住富丰城下的夷鬼；再安排数十分队，每队二十至五十人，散入富丰方圆百里的区域中去，组织百姓破坏夷鬼增援或者逃亡的各条道路，如此一来只需困住夷鬼些许时日，夷鬼就自乱了。”

杨顺祥过来拍了我头一下，笑嘻嘻说道：“还是你们以前那种方法，我赞成，这两天就可以出发了，孔将军和我等重新制定作战方略。”

孔宣没有接话，而是看着我说道：“宣哥儿可是还有补充的，你想的总是比较周全！”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对着杨顺祥一揖说道：“将军如今爱兵如子弟，也希望将军待民如子女。我等抛弃百姓使其置于夷鬼刀下本来就心中不安，不敢再让他们心寒。还望将军交代散入敌后的将士们务必善待穷苦百姓，如果需要征集劳役，一定给予相应钱帛。”

李中云故意咳嗽了一下，说道：“宣哥儿，库中银钱不足了加上城中大户征集上来的，也就刚够这次作战的，战后的赏银还没有着落呢。”

我笑道：“钱粮不用着急，不说朝廷随时会给我等补充，只说这东边就有无尽的财富。一旦夷鬼退却就可以长驱收复大片土地，届时有趁机欺压百姓的、投靠夷鬼的富豪之家都是我等钱库粮仓。”

陈辅之不悦道：“宣哥儿此言诧异，家境殷实的一般都是读书人家，夷鬼刀下身不由己的惩罚一下便是，何须让人财破家亡呢！”

我撇嘴一笑，说道：“民脂民膏而已！”不过我还是岔开了话题，这屋子里众人多数富贵，不好得罪，接着说道：“杨将军安排掘毁道路的时候，注意虚虚实实，坑洞不深没有问题，一定要让土壤松软，等雨水以来，就是一片沼泽了，夷鬼到时候插翅难飞！”

侯大人做在桌子旁边说道：“宣哥儿不若待在军中吧，先做我的幕僚，战事平定后凭借军功少不得又是一个将门，单单一个营中文书，功劳再大也是些钱财而已。”

我赶紧捂着腰深鞠一躬说道：“观察大人错爱了，小人家中再无兄弟，还要攒些银子孝敬父母，一旦当了官，小人口不择言恐怕连累了双亲。”

侯大人笑道：“小小年纪，不想着建功立业，净想着混沌度日，担心官场复杂就不会找个靠山吗？”

我还没说话，杨顺祥就赶紧接了过去，说道：“观察大人，末将还有个喜事儿忘了说，我已经认了宣哥儿做我的义子，待我得胜归来就摆宴席，提前请大人赏脸莅临。”

侯大人笑道：“杨大将军这手脚真快啊！”

我讪讪不语，半晌才道：“正事儿要紧，还望诸位大人尽快安排出兵事宜。”

这次准备了整整五天才开始出兵，各种工具、药品、炒制的麦粉等等装在每个士兵的背袋里面满满当当，大部队向着东方直行而去，一路高歌震天，一路旌旗猎猎，只是不时有小股的士兵从阵营中脱离出来，散入旷野中去。

都知道这是一场恶战的开始，满城的裹尸布都塞进了辎重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