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繁阳街杀人
“少主，还去宁朔营吗？”
“当然，回去叫上子期。”
两人又回到萧府，带了数名侍卫前往。
“子期，你随我去宁朔营，带上十个护卫，我在路上被人刺杀了。”萧天行道。
“刺杀？”
“还不知道是那边的人，不过我已有猜测。”萧天行沉吟道。
“带上护卫，出发。”
“好的，少主。”钟季平肃道，他正在家中管教新招募的家兵，不过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一群人出了门，到了集市繁阳街，此时正值中午，也算热闹。
长安街头，一名金丝彩纹锦衣打扮的男子，骑着骏马，身边围绕着一大群侍卫，看样子是一名贵勋子弟，场面很是盛大，这名男子却对向街上一名摆摊的男子吼道：
“喂！本少爷让你滚开你是听不见吗？”
周围的百姓们都不敢吭声，甚至连上前都不敢，只得远远观望。
“不敢不敢，小民哪敢违逆公子的话，小民这就让开道路给公子。”摆摊的男人惊恐的说道。
摆摊男子推着小车，急忙让开，车上摆着汤粉，面食，他走的推的太急，磕到地上的一块凸起的青石板，结果汤水溅起，从车上洒出，很不巧地洒了那个贵家子弟一身，华丽的锦衣顿时充满了汤里的羊骚味。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顿时大惊失色，直接跪下磕头，看对面架势就不是一般人。
贵家子弟丝毫不领情，一脚踢至男子胸前，将对方踢倒。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本少爷这件衣服可是蜀地的蜀锦，价值连城，现在你毁了它！你说你该怎么死？”贵家子弟十分恼怒道。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我们家就我一个摆摊的每天能赚一些钱，这几十文是我几天赚的，全部给少爷了。”男子将车中钱财尽数倒出，不过几十枚铜钱。
“谁要你的臭钱，这点钱还不够买一根金绸。”贵家子弟将铜钱一拍，铜钱顿时洒落一地。
“打死这贱民，敢挡本少爷的路，还弄脏你爷爷的衣服。”
“饶命啊！！！”那男子被几名侍卫一顿暴打。
旁边的人群纷纷议论，却没人敢出头。
“谁叫你不长眼睛。”身旁的侍卫骂道。
“不，不，不要啊，求求公子绕了小人一命吧，小人家中还有妻儿，公子饶了小的吧，求求公子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小人吧。”男人惊慌的跪下，用着哭腔说着，脸上鼻青脸肿。
贵家子弟看都没有看男人一眼，仿佛这男人在他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看到你就恶心，下辈子多长点眼睛。”
男子只是挥了挥手手，示意侍卫动手。
一名侍卫的手放在刀柄上，准备拔出将男人就地斩杀，摆摊男子看到侍卫的动作，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住手！”
萧天行正巧路过，看到有人当街杀人，不禁喊道。
“子期！”
就在侍卫准备拔刀的时候，钟季平忽然出现。只见钟季平来到一脚提到侍卫拔刀的手上，然后用手肘猛地击打那名侍卫的头部，一下子那名侍卫便被钟季平打倒在地。
“来者何人？”其他侍卫纷纷拔刀向着钟季平。
“你们竟敢当街行凶，视王法何在？”萧天行已经赶到，对这个纨绔弟子沉声道。
“你是哪根葱？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王法？在京都，我爹就是王法！”那贵家子弟十分嚣张，目中无人道。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把当今陛下视若无物，在下真是为令尊堪忧啊。”萧天行淡淡道，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无名火。
“少爷，这好像是最近刚刚陛下册封不久的忠武将军萧天行。”旁边的侍卫倒是有些眼色，认出了萧天行，小声告诉那贵家弟子。
“萧天行？就是那个两个月前率兵进入长安对皇上有救驾之功的萧天行？”贵家子弟问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
“回公子，是的，这位正是忠武将军萧天行。”侍卫答道，这名侍卫曾经有缘见过萧天行一面，所以对萧天行有一定的印象。
“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的无实权的四品将军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爹可是当朝刑部尚书，加安国公，他算老几？”纨绔子弟撇撇嘴道。
看他一脸不屑，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萧天行不由怒道：“你这纨绔，为何如此对待百姓？“
萧天行心里那叫一个气的啊，本想与萧健，钟季平去宁朔营操练士兵，先是遇到刺杀，然后又在路上看到前方有人围观，急忙赶过来看看却看到这一幕，没料想是个纨绔子弟作乱的屁事。
长安不久前才恢复平静，却又有人出来搞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受苦的永远是百姓。想到这里，萧天行不禁感到了些伤感，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呢？
“本少是安国公兼刑部尚书张宇鲁的独子，张乾。看在你是忠武将军的份上就给你个面子，给本少让开！别插手本少爷的事。”张乾语气十分张狂的说道。
钟季平看着张乾这幅模样，只感到古怪：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那我今天非要插手呢？”萧天行淡淡道。
张乾身旁的侍卫赶紧对张乾说道：“公子，萧天行现在是统领北衙禁军的将军，惹不得呀。”
“那又如何？我爹可是当朝大臣，他一个武臣，有什么资格管我？”张乾听了侍卫的话，想十分不以为意。
“你敢跟本少爷杆？那这个人我今天偏要杀，来人啊！”张乾被激出了脾气，不依不挠道。
几名侍卫纷纷抽刀，准备杀死这个男子，男子已经整个人瘫倒在地，如同死鱼。
“住手！”萧天行暴喝道。
“你身为刑部尚书之子却做出如此失德之事，你难道就不会感到一丝廉耻吗？你就不会为你的父亲感到羞耻吗？”萧天行指着张乾大骂。
“哈？”张乾似乎对萧天行的话语感到惊讶。
张乾看着萧天行，忍不住笑了出来：“失德？在本少眼里，这群贱民就像一群蝼蚁，本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正是因为本少是吏部尚书之子，所以本少才有这样的资格！”
身旁的百姓也不敢出言反抗，任由他辱骂，有人还笑嘻嘻的看戏，萧天行见此，心中更加难过，难怪唐朝的灭亡可以如此之快，一夜既成，麻木的百姓对这个王朝已经彻底失望了，他们只牟一餐，谋一利，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义？这些官宦子弟在他们眼里就理应踩在他们头上吗？
这乱世真是太悲哀了
萧天行听到张乾说出这一番畜生不如的话，怒极反笑：“原来这就是大唐的纨绔子弟吗？我好想开始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百姓不愿意维护大唐而是愿意去跟随朱温他们了。哈哈哈，刑部尚书之子张乾？那么，在下十八层地狱之前，给我好好记住了，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如若没有百姓，你就没法过上这样的生活！”
“什么叫下地狱之…”张乾话还没说完，萧天行便快速从离他身边最近的侍卫处夺刀，斩向张乾。
张乾没有防备，而且萧天行武艺高强，张乾身边的侍卫没有想到萧天行会突然出手，也没有来得及保卫张乾，张乾的头就这么被萧天行一刀砍了下来。
一颗上好的头颅瞬间落地，张乾的眼中还闪过不可思议，他怎么敢杀自己？自己可是当朝尚书之子，临死前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躯。
“公子！”侍卫们大惊。
失去了头部的张乾的尸体轰然倒下，吓坏了在不远处偷偷围观的路人百姓们。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有路人开始叫道。
“死人了啊！”
“张乾死啦！”
“你们什么意思！”张乾的护卫纷纷抽刀，一个个杀意十分，自己没保护好公子，回去也是死。
萧天行斜着眼看着张乾的尸体，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没有资格当刑部尚书之子，更没有资格当人！”
“哼，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兄弟们，上！”领头护卫大喊一声，众人大步向前。
“一个不留，助纣为虐者，死。”萧天行平静道。
钟季平得到命令，身边十个禁军出身护卫，纷纷抽刀，一个个都是高大健壮，精通武艺之人。
很快这些护卫全部被钟季平等人杀死，血流了一地，浸染了数米。
钟季平将那么摆摊的男人扶起，拍了拍男人的衣裤，帮男人拍掉了灰尘，随后将他扶到了一旁歇息，然后来到萧天行身边。
那男子还没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萧天行见此，叹了口气，给了他几两银钱，道：“赶紧离开京城吧，你的家人呆在这肯定不安全了。”
那男子不禁一愣，抓紧钱袋，没有放开，向萧天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快跑离开了，连小车都没要。
人群中有数人见此，相互打了个眼色，悄然离开了此地。
钟季平看了一眼张乾的尸体，眼中有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然后问萧天行：“少主，就这么将刑部尚书的独子杀掉，没问题么？”钟季平的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萧天行用着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张乾的头，说：“没问题，只是杀了一个垃圾而已，出了事情，全由我负责，哪怕圣上怪罪下来，也全由我萧天行一人承担！”
萧天行看了眼身上刚刚为了杀张乾而沾上的血迹，不由得皱眉，对钟季平说道：“子期，我们先回府，我身上沾上了这个垃圾的血，我犯恶心。”
钟季平冷冷的看着将路挡住了的路人，开口：“让开。”
那些路人连忙退开，生怕萧天行一个不高兴，他们也要遭殃。
“少主，我们回府。”钟季平转身面向萧天行，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天行冷冷的点点头，迈开步子往萧府的方向走去，在周围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萧天行和钟季平二人。
萧天行见此，似乎能理解鲁迅当年的心情了，国民麻木，灭亡的，是民族啊。
杀掉了这种社会败类，萧天行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他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痛心。
连当朝尚书的儿子都能干出这种事情，更不用说是其他一些官员的孩子了，唐末高层官僚的腐败和黑暗要比萧天行想的还要糟心。
这可以说是萧天行的一时冲动，但是萧天行并没有后悔。
如果他仍由这种事情发生，那他才会后悔，而那样，他也对不起前世的教育和他做人的准则了。
张养浩在《山坡羊·潼关怀古》说的话，萧天行现在真正的理解：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乱世才刚刚开始啊，统一四海，天下安宁，多么渺茫的念想，但是自己一定要做到，萧天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