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翻手为云
空荡的思绪被席卷而来的朝事掩盖，留给明帝伤春悲秋的时日不过只一个深秋的午后，晨月大得很，百姓多的很，朝事更是数不清。慢慢忙碌起来，明帝早已将那日无意义的思索抛在脑后。使命沉重又如何，他成为了明帝，就已经没了选择。
瑞城被季节染上一层橘色的暖意，盛安街的道路上稀稀松松落着些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叶子。百姓慵懒地同行人打招呼，而后继续投入马不停蹄的生活。
皇都的百姓还不知边关已经开战，那里的风沙远不如秋叶可以暖人心。
苏明汉自认为出其不意，没有如约同寒无殇在“奇寞亭”见面，而是联合秦虞直击栖凰城。大批兵马被调动，看起来似乎想从栖凰入手，来一举击溃他们三城之屏障。而且还选择在半夜火攻，以为夜里的守卫会松懈。
不过，天露鱼肚白双方还未停手。栖凰城因为火光的灼热而略显焦黑，城墙却依旧坚不可摧。
守卫虽不松懈，但大半夜里集齐所有兵士的确耗费时间，所以苏明汉他们的偷袭起初占了不少便宜。后来拾朝怒火被激起，同秦虞大战，为城内的布防争取了时间。贰河带领士兵驱赶攻入城内的敌军，加上百姓的支持，海牧之兵全部退守城外。
秦虞勇猛，但仍是比不过受过“寻魄楼”秘密训练的拾朝，更何况拾朝这样火爆的脾气对他们夜里偷袭的行为甚为不齿，所以即使秦虞是女子，他也不打算让着她。最后一把长枪将秦虞挑落下马，只是仍是没有伤她性命，驾马转身准备回城。
但此刻，跌落在沙土中的秦虞擦拭嘴角血迹时，右手朝拾朝飞出了浸了剧毒的飞镖。拾朝勇武擅于正面交手对抗却对暗器少了一些敏锐度，但眼看秦虞要得手时，城楼上飞出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射中了飞镖使之偏离了原本轨迹。
不仅如此，花容失色的秦虞连人带马被结实的网捕住，突然冒出来的几个黑衣人驾着马拖着她回城内。
秦虞呼喊着苏明汉救她，海族的兵士躁动起来准备动手企图营救。
只是苏明汉并无动作，他看看在原地迷茫的拾朝，再想想刚刚分毫不差的羽箭，便明白了什么。他低头笑笑，抚了抚扎手的胡子，朝着城楼上喊道：“洛侍卫手下留情啊，这位可是海族女皇的得力干将，你就这么掳了去不大好吧！”
话语虽然将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却并无半分服气，反倒是一种问责和逼迫。
洛雨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按照主子的意思喊了回去，“海牧无情，我晨月又何须有义？我家将军不怕得罪苏领主，更不怕得罪什么女皇。倒是你们，贸然侵犯我晨月疆土，不怕得罪我家将军吗？”
没了在寒无殇面前的谨慎胆小，也没了平日打打闹闹的随意，洛雨保留了原本的温润声线，可此一番话却震住了见惯了杀戮打斗的千军万马。
苏明汉迟迟没有回应，或许意识到凭借小聪明直接挑衅寒无殇是个错误。但双方对峙之时，箭在弦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先将秦虞救回来。
“少说废话！你家主子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秦虞？你抓她却不杀她难道不是想用来作交换条件，直接说吧！”
听着苏明汉略显不耐的语气，洛雨觉得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一半了。于是他声音放松下来，殊不知血迹斑斑的战场上，突然的温暖慵懒只会让敌军更加畏惧。
“条件很简单，请苏领主遵守先前的承诺，前往‘奇寞亭’与我家主子一叙。本来今日便是约好的时日了，谁知我家主子去了没见到您，只能令属下来此地请您了！”
苏明汉听到他的条件扯了扯嘴角，不过并非开心而是讽刺和无奈。
怎么可能？还请他？洛雨会如此好心？就寒无殇那个性子，不知在“奇寞亭”设了多少圈套和陷阱等着他跳呢！而且，他们捕秦虞那个网子藏得那样深，定是他们攻城前，寒无殇就派洛雨来捉人了，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
论耍心机，他的确是比不过寒无殇，但这并不证明他真的傻好么？苏明汉在心里腹诽着，秦虞要救，可他的命也不能白白搭进去。
“本领主怎知你家主子有没有设下圈套对付我呢？”
“怎会？我家主子只是想同故人喝喝茶说说话而已，绝不会像领主您一样不讲信义，半夜偷袭的。”洛雨话里藏针。
“你！”苏明汉听出来洛雨对他的针对，却不知如何反击。偷袭一事的确是他理亏，若赢得漂亮也就罢了，可此刻反被人家威胁，场面就完全对他不利。
洛雨见他说不出什么话，也不说答应，也不准备给他留什么余地。
他挥挥手，秦虞的脖子上便立刻被架上了几把雪白得闪光的刀刃，自己也重新拿起弓箭，取了一只羽箭瞄准苏明汉。
“领主不愿意去见我家主子，我也不强求。只是，您若觉得能从我家主子亲自调教的暗卫手下救走秦虞，尽管派人来。或者，您是逃得过我手上这一支羽箭也大可继续攻城！好好想想，您有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我便按我家主子的意思替您做选择了。”
洛雨不紧不慢地说着，这让苏明汉更加紧张。
寒无殇随身的侍卫都有如此气魄敢于他在万军阵前叫嚣，他在很久之前便知道。其实寒无殇总是不出面的，之前他一直以为寒无殇不擅武艺只是个善于谋算的角色，谁道后来他见识了在战场上厮杀的寒无殇，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病病弱弱的他，武艺却更在他那些属下之上，红衣玄甲的少年将军果然如战神降世，一世英勇不可挡。
苏明汉太明白他的手段，他派洛雨来逼他答应会面定是有其他动作的，只是他如今还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打算。但他却没有选择，秦虞被捕，他的性命也受到威胁，寒无殇向来喜欢两全的法子。
“本领主答应。”
“领主真是英明。那请您快随我去‘奇寞亭’吧，让我家主子等久了，后果可不是那么好！”
“秦虞呢？”
“放心！我们晨月将士讲诚信的很，我们一走，立刻放人！”洛雨微笑着，话里仍是不饶，狠狠刺向苏明汉的心口，让他在将士面前丢完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