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职场编外人士
雪香拉着雅子的手走出房间，黄人人又已经贤良淑德地布好了四菜一汤，清蒸鲈鱼，可乐鸡翅，清炒绿笋，木须肉，外加一碗翡翠白玉汤。
雪香习以为常地拉雅子坐，雅子却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用异样的目光直打量黄人人。
黄人人去厨房把饭搬来，雅子小声凑在雪香耳边问道：“快告诉我，你这皇太后的日子过多久了？”
“去！”
雪香朝厨房递了个眼神，示意雅子别让黄人人听见。她以为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就能遮掩这些天对黄人人的奴役行为。
黄人人替大家盛好饭，雅子并不急着动筷子。她可不像雪香那么神经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既然要吃黄人人的饭，那也得定定心心地吃。
“人人同学，要不先把你的简历拿来我瞅瞅？”雅子目光温柔伸出手来。
“嗯嗯嗯！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雅子姐是鹅厂大牛，先办正事！人人，去，拿简历。”雪香毫不客气地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木须肉，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黄人人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雅子姐，要不还是等吃完饭吧，不急啊。”
“没事，我还不饿。”雅子坚持。
“那……好吧。”
等黄人人取来简历，雪香已经大快朵颐吃了个半饱。雅子低着头坐在餐桌边，拧着眉仔细琢磨黄人人的简历。
“人人，你这个简历……”雅子面色凝重，没有丝毫嬉皮笑脸的意思。
雪香以为雅子和她一样没见过世面，还跟个电视销售员似的在一旁喋喋不休：“他这个简历很厉害是不是？天哪，我就没见过这么牛的简历。这样的简历，就应该跟我舅爷一样去华尔街，到你们鹅厂太屈才了……”
“你给我闭嘴。”雅子用脚在餐桌下踢雪香。
雪香一脸懵逼，她又没说错咯，就黄人人这么优秀的简历，她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连打印他简历的这种微黄色的卡纸，摩挲起来都特别有质感。
“人人，你简历这样做是不行的。”雅子拨开桌上的菜，耐心地就地辅导起黄人人来。
“你是来我们公司实习的，不是招你进来做B8、B9员工的，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的简历太高大上了，人事拿到手，确实不知道该把你往哪儿安排。”雅子道。
“嗯，雅子姐，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改？”黄人人很虚心。
倒是一旁的雪香炸毛了：“啥？雅子？这简历做太好，还影响找工作哪？”
雪香这辈子的简历都写不满一页A4纸，她是loser她认了，但是黄人人条件这么好也找不到工作是为毛。
“优秀什么时候也成了一种罪了？”
“放低身段，放低身段懂不懂？找工作和找对象一样，不是你条件越好就越容易成功的。最重要的是——合适！”雅子有些嫌弃地瞪了雪香一眼。
“人人，你看，你这个简历，偏学术，罗列了这么多核心期刊上发表的专业论文，而我们国内的大部分企业，还没有这样的远见，他们更看重人的商业利用价值，也就是你能为公司带来多少利益。所以，我建议你，删去这些论文罗列，然后把在硅谷的实习经历放到前面显眼的位置。”雅子道。
“好的，雅子姐，我听您的。”黄人人立刻找来一支水笔，在简历上做着批注。
“还有，你应该在简历上凸显你ABC的属性。”雅子继续公事公办地说道，“公司招人的时候，特别注重人员构成的多元化。如果能够找到一两个ABC的实习生，那么HR今年的KPI写出来会分外好看，换位思考，谁不愿意多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嘞。”
“好，我加上去。”
听雅子掰扯职场上的事情，雪香更有种深深的自卑。难怪这些年，她只能在家写些脑残文混饭吃。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像雪香这样的人，在甄嬛传里都活不过一集；而雅子这样的人，能活到如懿传里的最后一集领着众嫔妃上香。
“雅子姐，我简历按你说的改好，Tecent就会要我了么？”黄人人记完字，抬起头来问道。
雅子看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如一汪清澈的池水，真的很干净。
“当然不是。简历只是一半，成功还需靠另外一半。”
“另外一半？”雪香和人人异口同声。
“嗯，人人，我问你，关系这个词用英文怎么说？”
三百年雪香终于碰上一个自己会的英文单词，忍不住抢着表现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让我说！是relationship对不对？”
黄人人和雅子对视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
“你说的relationship代表的是正常的关系，而我们语境里的‘关系’，在英语里有专门的表达，就是——guanxi。”雅子对雪香解释。
“Guanxi？”雪香拽着洋腔咬文嚼字，依然不解其意。
“就是托关系啦！”
雅子嫌弃雪香笨，直接上手敲了她脑门一下。
“托关系？”雪香更疑惑了，“托关系这种事不是发生在公务员、国企、事业单位吗？你们鹅厂不是最大的民企之一嘛，怎么也讲究这一套啊？”
“笨死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连这都不知道！”雅子着实嫌弃雪香。
雪香吐了吐舌头，决定闭嘴。她当初不就是因为厌倦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才决定宅在家里写小说的嘛。既然她已经远离了江湖，又何必去过问江湖上的那些风风雨雨。
“那，这个……”黄人人听明白了雪香的话，有些为难。他在国内确实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谁会帮他通这个关系啊？
还好雪香仗义，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拉雪香和黄人人一起干杯：“放心，人人，我和雪香就是你的guanxi。你把改好的简历发给我，然后就等着来上班吧。”
“好，谢谢！”雪香和人人一齐道谢。
放下杯子，雪香瞻前顾后的毛病又来了，她不放心地追问雅子：“雅子，你不是在鹅厂的市场部么，怎么人事部也有人吗？”
雅子真是给雪香跪了，不耐烦地回道：“你4不4傻？想在公司站稳脚跟，当然要结交一位人事，每年烧香都要烧到的好伐？你P都不懂就吃你的饭吧！”
雪香被雅子冲得心服口服，作为一名职场编外人士，此时此刻她确实应该闭嘴。
吃过晚饭，黄人人又跟个童养媳似的开始洗碗收拾东西。雪香把雅子一拉，让她和自己进屋，示意还有其他体己话要和她说。
雅子有些恋恋不舍，毕竟方才席间，她和黄人人聊得不亦乐乎。黄人人说的很多国外见闻，雅子看起来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