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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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翼王石达开在纳溪

竹海中的石达开身受重伤

为在四川建立新根据地,翼王石达开曾七次攻入四川,胜少负多,在宜宾县展开的横江大战最为惨烈。

新兵太多,战斗力顿减,石达开不得不向四川西南方向的山区迂回。这展示了他用兵的特点,那就是漂浮不定,神出鬼没,昼夜行军上百里简直是家常便饭,这得力于太平军的体能优势。太平军都有一双比铁板还要耐磨的光脚板,练就的方法是脚板起了血泡、再用刀放血,如此多次以后练出来的士兵,一脚全是硬茧,寻常蒺藜、硬刺根本伤不了他们。可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未必放之四海而皆准,光脚板的确比钢铁更皮实。

1862年6月19日,重庆镇总兵唐友耕、唐迥等部与太平军激战于宜宾长宁县营村口、竹洞水等地。唐友耕被围困在安宁桥,清军增援,与石达开展开拉锯战。7月2日,石达开集中五路兵马,在香炉山、玉皇场、新堡漕、洞底沟一线血战胶着,战事越发不明朗了。

唐鸿学编纂的《唐公年谱》记载了一条所有史家均未留意的战况:唐友耕率部驻扎在如今属于江安县的梅桥坝,此地原名“梅花镇”,即现在的红桥镇。淯水河从梅花镇经长宁县、江安县汇入长江,河流、山林与漫天竹海构成了本地最大景观。石达开大军从营村口、竹洞水山沟里迂回前进。见翼王兵马太多,但山道狭窄,摆不开战场。对面数十倍于自己的太平军,唐友耕孤

注一掷发动袭击。他明白擒贼擒王的道理,突然看到一顶黄色伞盖,在修篁之间分外抢眼。他明白,那是石达开!石达开的卫队有几百名武功高手,但山路狭窄,一般是4人一排,个别地方仅容2人列队前进。这就是说,石达开也必须走在队列里,前后固然人多,但左右防卫就薄弱了。唐友耕看准了这一点,他像埋伏已久的蛇,突然暴起!

他的长矛比蛇更快,突然刺倒两个翼王警卫,唐友耕竟然冲入卫队!猝不及防的石达开挥刀迎敌。

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也是历史性地第一次迎面交手。

冷兵器时代的交手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分出高下的:刀在铁杆长矛上格出一串火星,翼王晃身再砍。唐友耕右臂以下被翼王愤怒的马刀砍出一条大口,但他的槊矛直走下盘,刺伤了翼王的大腿!这是致命的一击,彼此立即退开,卫士们蜂拥而上。

石达开本为一代武术家,这在很多史料里均有记载。民间流传着他挥拳碎碑的美谈:“道光中,石达开游衡阳,以拳术教授子弟数百人。其拳术,高曰弓箭装,低曰悬狮装,九面应敌。每决斗,矗立敌前,骈五指,蔽其眼,即反跳百步外,俟敌踵至,疾转踢其腹脐下。如敌劲,则数转环踢之,敌随足飞起,跌出数丈外,甚至跌出数十丈外者,曰连环鸳鸯步。少林寺,武当山两派所无也。教授于右寺中,前憧有丰碑,高二丈,厚三尺。一日将远去,酒后,言:‘吾门以陈邦森为最能,应一一较艺。吾身紧贴碑,任汝击三拳;吾还击汝,亦各之。’邦森拳石,石腹软如绵,邦森拳如著碑,拳启而腹平。石还击邦森,邦森知不可敌,侧身避,碑裂为数段。”(徐珂辑《清稗类钞》第六册“技勇类”,中华书局2010年1月版)由此可见石达开武功之高深,显然不属纯外家一脉,他走的是内家的路子。既使如此,仓促之间他与唐友耕只打了一个平手。

如今可以考证的是,江安县境内之梅桥镇附近,有一座山形状似钟的金钟山,俗名“金钟扑地”,石达开与唐友耕所率清军激战于金钟山和隔江相望的梅岭堡。而红桥镇位于两山之间,原有一座石桥连接两岸,近年在悬崖峭壁间修建了玉梅公路大桥。靠金钟山一侧是兴文县之玉屏镇,靠梅岭堡一侧为江安县的红桥镇,相持数日,因清军大队援军赶到,石达开不得不下令向兴文、叙永方向撤退,放弃了从江安、叙州府(今宜宾)一带渡江占领全川的计划。

从《唐公年谱》记载来看,这一次他与石达开的交战情况,自然是唐友耕后来向儿子们的夫子自道,我至今无法判断这个“孤证”的可靠性。但唐友耕的确受伤,而且伤势严重,却可以得到佐证。

唐友耕的槊矛,深深激怒了石达开。他发誓,非宰杀此人不可。他下令群攻人数不多的官军。

如今在宜宾国家级风景名胜“蜀南竹海”的万顷翠竹深处,有关两军大战的遗迹甚多。“蜀南竹海”在明朝以降均被当地人称作“万岭箐”,云海茫茫掩映下的天宝寨、白果坪城垒、翼王桥,等等,而观云亭尤其特殊,成为唐友耕命悬一线的遗留。其中有一个小地名叫“轿子石”,位于万岭小桥沿公路往东3公里处。清军在山下官兴场被翼王战败,唐友耕再负重伤,已经无法骑马。他坐轿至此,太平军紧逼不舍,他只好弃轿落荒而逃,丢弃的轿子就变成今天路中央的大石,得名“轿子石”。这样的传闻史料自然不载,但从民国年间即在本地流传,可信度极高。观云亭四周丹壁千仞,临岩而立,浓云相聚,云海翻腾,可以遥想当年的惨烈战事。

我在江安、纳溪、长宁等地走访中,记录了很多与竹子有关的罕见传闻。在竹海阴壑虚崖之下,往往蛰伏着一种小青蛙,前有两足,后肢与尾巴连为一体,尾巴与后肢长于身体,很像三足蟾蜍。小青蛙在竹林间闪展腾挪,发出得意的叫声,快如鬼魅。这种蛙,当地山民称之为“竹飙”。它们在破竹积水中生卵育子,山民利用细密的落网进行捕捉,捣为金疮药,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应该说此言不虚。晚清文人丁治棠记载:“蜀山多竹,凡阴壑虚崖野竹丛生处,产物如小蛙,前二足,后连尾共一足,尾足长倍身,肖三足蟾。跳踉竹间,便捷如飞。食蚊蚋小物,声如卖花鼓,名竹飙。在破竹积水中,生卵育子。捕者蒙以网,如罗雀然。得之,捣为金疮药,最有效。”(丁治棠《仕隐斋涉笔》,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12月1版,119页)

记得在纳溪采访中一位老乡对我说,还有一种竹间的脆蛇,比“竹飙”更为金贵,不但可以痊愈刀枪伤,而且可以续接手脚断骨,但是已经多年不见,想来怕是绝种了。

想来,身受重伤的唐友耕与石达开,大概不会拒绝这神奇的“竹飙”与“脆蛇”吧。

冠山题诗,投鞭饮马

进入四川的太平军除了石达开率领的中军,赖裕新的前锋营与王姑率领的女营也分成多股部队,在宜宾、泸州多地出没,一在于扰乱官军视野,二在于化整为零,便于解决粮食、药品的供给。江安县红桥一战之后,官军与太平军彼此伤亡很大。谁能料到,就在这喘气的时节,退至贵州北部的翼王突然挥师进入到兴文、纳溪境内,寻找横渡天堑长江、直捣成都的理想之地。

其实,一早风闻翼王石达开进入宜宾、泸州之境,地震一般撼动当地。纳溪民众早早就开始了行动。

地处偏荒的上马镇的财主绅粮慌忙组织起来,自我捍卫。他们扩建了易守难攻的八角仓古寨,加固寨门、城墙,招兵买马,甚至在寨里供奉起武圣关公,渴望予以佑护,神龛上凿刻着“抛刀成佛”四字,左侧书“义气贯乾坤”,右侧书“精忠充日月”。这样的行为在晚清四川诸多城镇均有。

据清朝嘉庆十八年编修的《纳溪县志》记载:“清同治元年(1862年)农历四月十二日,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数万人,从贵州仁怀经合江九支方向进入纳溪区打古乡境内。四月二十五日,又一支太平军数万人进驻打鼓(古),五月初转战白鹤(合)、叙蓬溪,大洲驿,向江安县进发,沿途大败官兵。”……“富室巨户,均逃避山岩。”

同月,翼王石达开曾率太平军转战路经叙蓬溪(现名护国镇,也叫叙蓬场),在打鼓场留有“古石太平”等摩崖遗迹。

而坐落于风吹岭下、永宁河东岸的大码头古镇乐道,更是陷入惶惶不安的氛围中,密密麻麻的吊脚楼似乎摇晃起来了。这里上通江门、叙永、古宋,下走纳溪、泸州;五尺官道走登山场、文昌宫、大里岩,直达贵州。当地记载,当时并无乐道地名。本地忠厚团豪绅游恒仁倡议,在大里村各岩口险要处修筑寨门,以抵御太平军。按有粮出粮、有力出力原则,确定在大里村各岩口险要处,修筑寨门48道,即太乙门、南极门、清心门、忠孝门、广德门、万全门、上天门、全福门等。武官来后,得到乡人的爱戴,大家都尊称武官为“将军”。在“将军”的主持下,修了三条马道子,一条在今乐道场下街,一条在今观音村,一条在今将军村。“将军”看到永宁河上船只穿梭,商贸频繁,常有船只停泊,船工商人生活不便。“将军”动员“瘟猪拐”的十几间草店子,迁到现在的乐道场上街,同时增添了几间饮食、客栈铺子,方便来往的商贾、行人,逐步形成一个小场,命名为“兴隆场”。寨门尚未全部竣工,忠于职守的“将军”因病身故,葬于金龙庙旁,现将军坟尚存。乡里人为了纪念这位“将军”,根据他在早上和闲暇时,喜欢在马道子快乐的跑马的习惯,遂将“兴隆场”改称为“乐道子”。

从这些记载里,似乎没有看到热烈的“箪食壶浆”的场景。可以发现历史从来就是沿两条叙事言路而分野的:一是正史,一是民间史。正是在它们的绞缠与分野里,我们方可能企近真相。

进入盛夏季节的川南山区,闷热被无垠的林涛与竹海所托举,死亡的衣襟,的确伸手可及。被热风撕裂出的藤萝丝绦,在耳畔兀自书写无人辨识的狂草。恐惧是一派血红色,笔触向上飞动,酷似一个儿童颤巍巍的描红作业。但恐怖是一种尖锐的暗色,具有立地生根的钝性。我发现,粉色酥胸、桃色之腮可以安抚恐惧,使一个极度失措者突然空降到性欲的巅峰,为失色的口唇涂上元阳的猩红……但唯有暴烈之血才可望将恐怖的天幕染红,撕裂后露出骨头的玉色。

对了,恐惧就是骨头的玉色!

而在白天等待太久的血,失望之极,最后以暗色的凝聚,加固了恐惧的基座。恐惧不再是颤抖,而是一张缓慢,等着刃口由远而至,洞穿头骨,直到碎骨的闷声打扰了缓慢,当事人才觉得:这声音怎么一点也不脆性呢?

太平军顺永宁河抵达安富镇后,永宁河汇入滚滚长江。纵观石达开入川的每一次渡江,均选择在支流与主流的交汇之处,他深谙水性,是希望利用支流与主流形成的剪力,一举快速渡江。那里有一座冠山,并不险峻,但偌大的长江尽收眼底。按照四川总督骆秉章的计划,凡是在太平军可能渡江的薄弱之地,均设有重兵布防;同时,他的间谍部队化装成乞丐、难民,每5里一人,一路跟踪太平军,连夜通报成都。骆秉章总能在很短时间内调兵遣将。他被誉为“诸葛转世”,显然是建立在掌握第一手实情之上。

受伤之际,石达开心情自然不佳。登临冠山,瞭望大江对岸,但见敌军壁垒森严,烽火不绝。他深深意识到要想渡过长江,绝非易事。水天茫茫,他动了情感,吟诗一首:

入蜀驰驱蜀道难,阵营横岸锁方山。

沙场烽火传刁斗,敌垒刀光射铁衫。

妖孽未清箕煮豆,神州谁属雪侵髯。

投鞭饮马江流急,嘱咐前麾卷甲归。

石达开的入川之路,既是一条血路,也是一条诗路。

距离安富镇不远的天仙洞,山高林密,地形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蜀汉丞相诸葛亮当年曾率5万大军与来自昭通的孟获在此激战。诸葛亮的点将台、中军帐以及孟获的被擒被放处,至今尚存。在孔雀河畔的岩壁上刻有石达开一首散曲:“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年少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还有炎凉与烦恼。朝里官大做不尽,世上钱多赚不了。官大钱多忧患深,害得自家头白早。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新旧坟,清明大半无人扫。”书法不算上品,字迹苍劲有力,笔画腾挪之间,透出凄凉。另外,在天仙洞尚有十几处石达开作品的石刻,保存完好。

川南一线,近百年陆续发现有石达开的多处题壁。他先后在昭通、南广河源头腾达镇、合川、宜宾县横江镇、贵州仁怀等地均有题壁之作,或诗词、对联,不严格拘于平仄,但沉雄,豪气干云,一望即知不是凡物。学术界仅仅承认《白龙洞题壁》《五言告示》为其真作,我们不能因为某些学者的否定,就将其余诗作视为赝品。即便是后人伪作,这种骨力蒸腾的诗歌,恰是民间对其人格敬仰的持续反映。可以反衬的案例在于:为什么没有人冒张献忠、冉天元、李永和、蓝大顺的名头去赋诗呢?!

石敢当的气场

陈鑫明《泸州牌坊立体史书》一书载,纳溪打鼓场龙鼓滩位于川黔古盐道上,有清宣统年朝廷旌表准予建造的节孝牌坊。牌坊主人王肖氏,18岁嫁夫王光璋,20岁时夫被石达开部抓走无音讯,从此守寡52年,抱养侄子抚养成人。王肖氏60岁时由方廪生肖安国、庠生杨世钦、监生王世权、职员卢履洁等联名禀详永宁县衙,转报省督,奏请朝廷旌表。经户部、礼部核准,领圣旨准予建坊,以示旌表。

桂花湾《王肖氏墓志》载,大清同治壬戌年,即1862年农历四月十二日,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从贵州仁怀、四川合江九支进入永宁县宁和里的打鼓场、龙鼓场、洞子场、白鹤场。在古纯东岳庙与地方团练作战。四月十三日又与龙鼓场庞学信、肖本家团练数百人作战,庞学信、肖本家阵亡。十四日石达开部攻占鄢家关、天池,十六日从打鼓场往向林方攻打永宁城。

农历四月二十五日,石达开部数万人又占打鼓场。五月一日攻占白鹤场、龙鼓场、洞子场、兴隆场,王肖氏夫王光璋等被掳去。太平军攻占大洲驿,向江安进发,民众扶老携幼躲入山岩避乱。

农历七月一日,太平军部数千人马从磕石丫攻占打鼓场、龙鼓场、白鹤场,五日撤出。七月九日朝廷官兵数万人收复打鼓场、白鹤场、龙鼓场、洞子场。太平军退入云南,绕道巧家县,踏着结冰的金沙江进入四川会理县(见云南人民出版社《昭通旧志》。这是我唯一见到金沙江结冰的记录),向大渡河方向进发。

太平军石达开部转战打鼓、白鹤、龙鼓、洞子场一带,有云南昭通义军李永和、张四皇帝部的人马配合呼应,但并未有具体结盟。从1862年4月12日到7月1日,历时78天,太平军在打鼓场、龙鼓场、洞子场、白鹤场留下许多遗址和传闻……这是石达开告别川南的最后时节。这个号称“石敢当”的人,可能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了。石敢当又称泰山石敢当,一般立于街巷之中,特别是丁字路口等路冲处被称为凶位的墙上。石碑上刻有“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的字,在碑额上还有狮首、虎首等。

1863年6月27日,石达开与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着天国衣冠,在成都臬台监狱院坝里,遭到了凌迟。脔割石达开的刽子手叫余宝,骆秉章吩咐他去看看已经是一团烂肉的石达开是否已经死亡。余宝用刀尖挑起了石达开耷拉在脸上的头皮,他看到了一道比刀尖更锐利的眼神。心神一激,拔腿就跑……他发狂不止,两个月后饿死在府南河边。

人子的血,在乌云的俯视下尽情漫漶,这是对乌云的“描红作业”。它与那种阳光为乌云镶出一道金边美景的不同之处是,血的踪迹宛如一个胴体的彻底摊开,贴地而飞的红金箔,在乌暗的大地上,构成了“天狗吞日”的晦昧。那被黑暗染黑的血液,反射着天上的一幕:太阳为蘸满污血的刀,镶出了一道轻浮的蕾丝花边儿。但被骨头撞碎了一块的刀刃漏出金属的底色,那才是一具模糊的血肉所能达到的最高巅!

6月的成都,闷热无风,停在槐树与银杏树上的金刚蝉,用干燥的叫嚷把城市的狂欢彻底打开。行人赤膊上阵,官人举而不坚。那又是一个朝纲解纽、兽性大发的时代。1863年6月27日中午之后的成都,被一股冷气彻底攫住。有人甚至说,城市周围的山野,飘起了雪……

就连云南大关县的正史里,对此也有出神入化的记载:“(石)达开诛时忽起云雨,一大龙飞焉。”(民国二十年修订本《大关县志稿·乡宦传》,见《昭通旧志汇编》,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1350页)

太平天国史专家史式教授在《石达开未死传说考》一文总结说:“石达开未死之传说,兴起于当时,而盛传于后世。传说之来,在清方为畏惧石达开,唯恐其不死;在民间为爱戴石达开,唯愿其不死。不论是为敌人所畏惧,还是为群众所爱戴,都是好事,皆有助于肯定石达开的不朽功勋……”

相传晚清时节,在嘉定大渡河渡口的一条摆渡船上,上来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男人,像是由大渡河上游过来的。他长途跋涉,一脸风尘,背着一把红油纸伞,上面现出“羽翼王府”四字,伞打开后字就没有了,但在红伞上印有“泸州制”标记。当时船上人发现,觉得“羽翼王府”是“翼王府”三字,疑他就是翼王石达开。警惕性极高的群众上岸后直奔官府举报,衙役急来捕捉,但此人已杳无踪迹了。这一故事迅速传遍长江大河码头,人们反而说泸州红纸伞能保佑好人一生平安、化凶为吉……

记得我写非虚构长篇《一个晚清提督的踪迹史》时,细读过作家鄂华的名作《翼王伞》,再联系到泸州油纸伞,不禁心头万端。一抬头,窗外已是东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