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寻芳（十六）丹房

大师兄元冲，还有清风、明月一行三人来到禾麦之神主殿的内室，旋转机关，从圣像后面的“鹤惊图”进入。这里有通往地下设施的捷径。

元冲对整个岛屿的设置都烂熟于心。三人直奔冰窖，来到地窖深处的石室内。元冲失声痛哭：“清风，岛上只是来了这几个扶桑国的女眷，怎么师尊居然就此仙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尊，弟子……弟子尚未光大师门，您就先舍我等而去……师尊啊……”

明月也哭道：“日前接到师尊手书飞鸽传书，天生异象，大师兄接到后，即与我动身先行回岛。前日守卫士兵又忽然回来了三组，说岛上来了一群扶桑国女眷，商旅不像商旅，僧道不像僧道，人数甚众。不知是否有必要请东海郡增派守卫，大师兄一时无法决定，才带了我们几个先行回岛察看实情。不想，师尊居然已与我等阴阳两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风道：“师兄们走后，我与师尊每日打坐习经。辰日辰时，西北角忽而有火球，又落下龙型影像，所以师尊修书于你，询问皇上之恙。三日后，一些奇装异服的人来，其首是一位老妇，还见了师尊。”

元冲相当惊奇。清风又将如何进入先祖墓道，墓道壁画又是如何与此类人士相似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次日他发现了老阁主坐在平时打坐的树下，竟然已经仙去。由于原因不明，所以老阁主的遗体便在这里保存。

“事情既已如此，还请大师兄主持大局。”明月道，“这些人虽然奇怪，似有嫌疑。但老阁主这几年仙体大不如前，打坐之后仙去，或许与他人无关，不能妄加评说。”

清风感激的朝着明月望了一眼。他刚才也确实生怕大师兄怪罪，因为毕竟这些人是他放进来的。紧接着老阁主死的莫名其妙，清风觉得自己难脱干系。明月三两句话，帮他在大师兄面前开脱了。

其实，元冲这几月在皇都过得也并不安生。皇上的病不仅反复。丹药也作用不大。皇上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全国的奇能异士全都去了，病情仍然不见任何好转。他们就好像招来的临时工，只要皇上一日不见好转，三日便会被淘汰。另外还有祈福之人，这些人只需要在全国的的几处大道观设置固定的祭祀点并日夜祈福，相对没有什么压力。各有头有脸的门派也都争抢这差事。

混元派与国师鎏莠交好，因此行祈福之事，被分到距瀛洲岛最近的一处东方祈福点。此处就在泗水郡附近，水路不过一天。因此，元冲带着明月匆匆赶回，只消一日便到。

从目前的情况看，老阁主已然亡故，神仙难救。但元冲在两位师兄面前，不免还要表现一下，于是去丹房取药，想救治一番。

“我去看看白山人参还在不在。”说着，他沿着阶梯往上走。一路烛光在龛中摇曳，他鹤步微移，瞬间已跃过几十座台阶，眼看轻车熟路就要抵达丹房入口，没想到沿着墙壁听到了人声。

这个丹房的结构是椭圆形的，就像回音壁一样。他首先听到一个人说：“按照人类的治法，首先得找一点消炎药。还好这龙的伤口不算太大。”

元冲整个人的脑袋“嗡”了一声，“什么，是龙？”他打算暂时不开门，躲在这里听个究竟。

小龙被重重撂在地。一个女声说：“灰灰你好重啊，像一条大青鱼段子。”

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陈医生好像在找金疮药了，我们也帮他在这里找找，但注意不要乱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现在已经走脱一个老王，如果龙有什么不测，搞不好天上那些人不让我们回去。”

元冲大惊，暗自思忖，这些人口中的“天上的人”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

接着响起了各种脚步声，翻东西的声音，元冲决定乘乱打开石门。根据那个回音壁的声音测算，说话的人应该是在丹房的大厅里，而不是石门的正上方。

他藏到一个帘幕之后，远观大厅。

大厅四周有八个耳房，象征八个方位，每个方位的石室都有丹炉。与帝王出殡同时从九门大出一样，这样一来除了炼丹者，旁人就无法分辨到底哪个丹炉是所需的丹药。

这八处房间每一间的模样也是完全一致的。房间里存放的物件不一致。哪些物质在哪一个房间，也只有炼丹者清楚。之前吴博士他们需要的石膏，就是从废弃的金石堆中找到的。但是治疗用的药品，肯定不在废物堆里。六个人看到八个一模一样的房间，一筹莫展，准备每人先找一个翻一翻。

突然不知道哪里跳出来一个小石子。大家看看上空，感觉可能是丹房那个巨大的没有结顶的穹庐上面掉下来的。石子正好落在某一个房间口。于是，六双眼睛一起瞄准了那个房间，开始找。

墙上好像书柜一样陈列着64个带抽屉的格子。陈博士带着大家一起翻。六个人每人翻一行，终于迅速找到一个罐子。这其中一个上面刻着“化腐”二字。陈博士说：“就用这个试试。”

众人喜出望外，一起走到龙的旁边，给它被柏油液体污染的伤口清创。

所有的人注意力在龙身上，但不知道帘幕后面有那双眼睛已经盯着他们很久了。石子当然也是他抛出的。

谁会比元冲更了解这个丹房呢？他跟着老阁主在这里待了二十五年了。丹房的每一处，都见证过他为丹炉煽风点火流淌的汗水。

此刻，他看清楚了。那里躺着的一条生物，确实像龙，跟年画上的一样，也跟他在皇宫看到过的那些雕塑差不多一样。

他面前的这六个人，据清风说，穿着和祖师爷墓道中壁画里的人物一样的奇装异服。

他想到师尊离奇的死亡，可能跟这些人有莫大的关系。他迅速整理思路：

首先，师尊的死已成事实。自己就必须得到朝廷支持顺利接任混元派掌门。其次，当前这一堆来历不明的人，与本派到底是敌是友，什么来意还真的不好推测，但实力高深莫测，何况他们还有龙。

龙看起来是受了伤，如今皇上身体不好，皇室衰微，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些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