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抉择
“你是要去天堂还是地狱呢？”
这是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但这冷漠中似乎还有些悲伤……不，他问的话什么意思？
……
“哦，原来我已经死了……”
意识从一种莫名的恍惚状态中出来后，朱萸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一片白茫茫又空荡荡的地方，让她仿若置身云中雾里，幸好这白也是明亮的白，而不是那种阴森而渗人的惨白，所以她并没有产生丝毫害怕的情绪，或者说……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吗？朱萸低头看着自己，带着自嘲意味地想到。
在她的视野内，她现在是不借外力地漂浮在奇怪的空间中，还没有失重感，而且她虽然能看到自己的脚，但它们光洁又透明。她再把自己的视线上移，看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甚至衣物都是透明的，也由这些迹象，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是怎么死的呢？”朱萸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脚能踏实地时的记忆，并且毫不费劲就想了起来：她死于飞机失事。
很难想象，自己在飞机失事前还因为下坠感以及对死亡的恐惧感而放声尖叫着，此刻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变成了鬼这件事儿感到一丝恐惧，只是觉得轻飘飘的……我是不是太淡定了点？是不是像极了某个人……像谁来着……朱萸的思绪也变得轻飘飘了，就要飘到过去的时光里……
“你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一道声音让朱萸的思绪留在了现时，朱萸看向发声者，然后她虚幻的身子如筛糠般地抖了抖，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额，成熟的鬼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瞪大眼睛看着这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家伙。她用“家伙”称呼对方，并非是因为自己不懂礼貌，而是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不知道对方是人类还是她的同类，不过……
“他没有脸是怎么说话的！！”朱萸在内心疯狂吐槽中。（要是她知道自己也没有脸就不会这么吐槽了。）
“你听懂了吗？”没脸的家伙用他那混合着不同感情地语气又说道。
“额，听懂什么？”朱萸之前要么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要么就是茫然四顾，除了他最开始的关于“天堂和地狱”和这一句“听懂与否”的问话，她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不过对于她这幅模样，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面”不改色复述朱萸没有听到的话起来。
他说茱萸现在已经死了，而且面临着一个不算选择的选择，即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
为什么说是不算选择的选择呢？
原来，每一个在爱情方面有着遗憾的年轻女性灵魂将会在死后回到人间留存七天，那时她们不仅会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而且只有自己喜欢的人能看见她们，她们要做的是在这七天之内不管使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她们喜欢的人对她们发地进行告白，她们就能升上天堂。反之，要是她们不能让她们喜欢的人进行告白，她们就会坠入地狱。
“懂了吗？”他第三次问道，句子的长度呈递减形式。
“懂是懂了，但是我有一些疑问。”朱萸发出疑问。
“什么问题？”
“天堂是什么样子？地狱又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
“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为什么要去做你说的这种无聊的事呢？而且就算去了天堂又怎样呢？万一天堂跟地狱都一样呢？等等，地狱又是什么样子呢？还有，你是谁？你为什么没有脸？你……”朱萸像连珠炮似地问着一堆一堆的问题，然而她的若干问题才说出口一半，或许只是说出口十万分之一二，她就把对方问得不耐烦了，具体的表现嘛，就是对方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远离她的“视线”
朱萸哪能轻易地放过对方……主要是他走了她怎么办？她还没问到这是什么地方呢？再者，她感觉自己单独待在这里有些害怕。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有会觉得害怕了，茱萸把心头万千疑问搁置，拔腿就朝着对方追去，由于太急切，她也来不及思考自己明明是鬼为什么要像个人一样奔跑而不是飞，她只是奋力追着前方的身影……
他怎么跑得这么快？茱萸追了他大半天，终究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消失，留她独自在这白茫茫的空间漂浮。
“所以，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扫视这没有生命存在痕迹，连细弱的蚊声也没有的环境一圈，本来以为已经无所畏惧的朱萸再度产生了恐惧，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从她本应该没有知觉的肌肤渗透进她本应该不存在的心房，她感觉自己同样本应该没有的呼吸变得短促。
朱萸本能地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像一个心脏病复发的病人。
不过这个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她通过不停地念叨着“我现在是鬼，我现在是鬼……”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朱萸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着那个没有脸的家伙消失的方向走去，可是在她感觉自己又走了很久且实在很难判断这个空间的方向，所以怀疑做自己其实已经偏离对方的方向了，但是除了认准她觉得是的方向走，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还是一无所获的朱萸停下了脚步，茫然四顾，恐惧再度来袭，她一瞬间明悟，即使变成鬼了，有些东西还是会令她害怕的，比如无边无际的孤独感。
“喂，有人吗？”朱萸大声说道，希望这寂静的空间里能有些令她慰藉的回应，为此她还刻意等了一会儿，然而，她连回音都没有听到，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没传去多远就被填满她眼眶的白色所吞没。
“喂，有鬼吗？”朱萸料想这地方不可能会有人，便试着换种问法，问这话时，她的声音有着轻微地颤抖。
她又等了一会儿。
寂静依然。
恐惧更甚。
“喂，有人吗？有鬼吗？随便什么都行，答应我一声好不好？”朱萸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地乞求道。
还是没有谁来回应。
朱萸想哭，但她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这让她愣在原地，绝望感从恐惧中滋生，转瞬便要将她吞没……突然，一道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没有人。”
“……”
这道声音像一道光，迅速地把她的绝望驱散，朱萸缓缓转身，呆呆地看着那个本来已经不知所踪的家伙，她想对她破口大骂，却又觉得没理由，就算是以他把一个女孩子扔在这个陌生地方来批评她，但她想起貌似是她把他烦走了，而且，他的陡然出现算是拯救了她。
叹了口气，朱萸问道：“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人类世界？”
“跟我来。”他一如既往地简短地把话说完，便带着朱萸到了一扇普通的门前，他把门打开，说道：“进去就可以了。”
朱萸不疑有他，迫不及待地进了门里，连头都不回。
打死她，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了……